众人的反应也都落在了李恪的眼中,李恪看着他们的模样,心中早就有了猜测。
李恪也不问他们,转而对身后的马周问道:“宾王,此事你以为如何?”
马周想了想,回道:“各府军田,数目多少,位布何处大都督府中早有备案,大都督只需拿着各军府所对之账册前往地方,逐地逐数核查,定知分晓。”
大殿中的众人听了马周的话,脸色越发地难看了起来。
若是李恪只查军田亩数,他们大可以次充好,寻些沙田亦或是尚未开垦的荒地作数便可,可李恪显然没有那么容易糊弄。
各军府军田有数,俱都登记在此,非但是亩数,就连军田的位置也都有详细记载,李恪若是想查,只需按图索骥便可,不消费上多少工夫便能查出端倪来。
李恪坐在大殿的上首,看着下面坐着的众将,笑着问道:“既然各位叫冤,本王便欲前使前往各军府彻查军田之事,一是为正东南百姓视听,二是为还列为清白,如何?”
这一次,听了李恪的话,显然他们便没有先前的那般轻松了,有些心虚地厉害的,脸色已经渐渐苍白了起来,额头也被汗珠浸湿。
李恪之言,一步一步把他们逼到了这个份上,此前他们已经把话放了出来,故而此时尽管他们心中不愿,也毫无办法,只得应了下来。
见众人应下,李恪身后站着的马周问道:“大都督,若是查出了各军府军田有所短缺的,又该如何处置?”
众人皆知,马周乃李恪心腹,马周的话出口,众将的心都提了起来,在坐的众人,除了一个初到扬州的牛进达,其他的众人没几个手上是干净的,他们自然关心李恪对此事的态度。
李恪并未直接回答马周的话,而是问道:“若是依唐律,该当如何?”
马周回道:“依律当抄没家产,流岭南。”
众将听了马周的话,心中一沉,紧接着,不自觉地把眼看向了李恪,唐律虽是如此,但李恪总有便宜行事之权,李恪若是有意放他们一马,自然不是难事。
李恪知道众人的心思,他的脸上故露出为难之色,皱了皱眉道:“近年来山南酋蛮作乱,多自东南征调府兵,有时朝廷调令下的急,地方一应辎重筹备不及,未免延误战机,难免有临时抵买军田的可能,诸位以为呢?”
李恪之言听着是在为众将开脱,但众将却没有一人敢抬头看向李恪的,这个时候谁附和了李恪,岂不是就是承认自己私贩了军田,若这只是李恪的试探之意又该如何?
马周问道:“那依大都督的意思是?”
李恪回道:“各府军田,若有临时抵押或买卖的,当以府中去岁攒余之钱粮尽快赎买,以免军田不在军府,落人口舌。”
李恪说着,大殿中的众将脸上的神色终于渐渐缓了过来。
依李恪之言,既然准他们先行回府回购军田,自然就是无意重惩他们了,对他们而言今日这一关便算是过了。
不过他们还未来得及轻松片刻,李恪便接着道:“本王将会于一月后遣使前往东南十六州各军府查视此事,若有不为者,便依我大唐律例行事,罚没家产,流放岭南,本王绝不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