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闻言,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年轻男子竟是李奉慈的长子。
李恪也拱了拱手,笑道:“哈哈,原来竟是堂兄当面,本王不曾来过晋阳,未曾见过诸位堂兄,今日一面竟未能识得。”
李长沙忙道:“大都督功在社稷,少年便为官在外,哪能如我等闲人这般散漫,久居晋阳。”
李长沙年已二十有三,若是寻常宗室子弟,到了这个年纪纵是不在京中为官,也早该出仕地方了,可李长沙到了如今却还在晋阳蹉跎,确是少见。
李恪道:“堂兄过谦了,堂兄若要求官,还不是易事,只消伯父同吏部知会一声便是,只怕是堂兄纯孝,不愿久离亲前罢了。”
李恪其实不过是随口一说,但不巧却正说进了李长沙的心里,李长沙到了年纪却仍旧不出仕任官,只挂了一个正议大夫的散阶,还真有这方面的思量。
李奉慈虽然荒谬无度,甚至为太上皇李渊所不齿,但其子李长沙在宗室子弟中却颇有贤孝之名。
李奉慈仗着和李世民儿时的私交,行事张扬,又常不遵守法纪,就连李世民和李渊都是听之任之,拿他无甚办法,可李奉慈却唯独听得进他这个长子的话,李长沙在晋阳,对李奉慈便能多几分约管。
李长沙道:“阿爹身子骨弱,前些年犯了寒疾,近来更是常觉不适,有时甚至都难以下地。今日大都督驾临,阿爹本欲出城迎接,可无奈今晨宿疾又犯,不宜出门,故而特命了我来迎候大都督,还望大都督勿怪。”
李长沙之言看似是在请罪,实则是在为李奉慈辩解,但正如李绩此前所言,李奉慈贪图享乐,每日声色犬马,在床笫之间尚且生龙活虎,竟就没了出城迎驾的气力?
不过李长沙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李奉慈还是李恪长辈,李恪又如何能在众人面前见怪,李恪轻笑了一声道:“堂兄如此说话便是见外了,伯父乃是长者,当是由本王上门拜见才是,岂敢劳伯父出迎,更何况,伯父体弱,还是多在府中歇息才好。”
李长沙闻言,忙回道:“多谢大都督体谅,李长沙谢过。”
李恪轻轻拍了拍李长沙的肩膀道:“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伯父抱恙,本王身为侄儿,本该登门探望,只是本王近日初至晋阳,还有许多府中要务要处置,待到后日,本王将大都督府的事务处置停当了,定当亲自登门探望。也还有劳堂兄给伯父带句话,要伯父千万仔细身子。”
李长沙道:“大都督的话我一定带到,那等到后日,蔽府上下便扫门迎候,专等大都督王驾了。”
“一定。”李恪点了点头,笑道。
李长沙孝悌,代父赔罪,李恪也是慨然大度,不以为怪,反倒叮嘱要李奉慈多仔细身子,在旁人的眼中,这俨然是一副宗室人家,兄友弟恭的模样,叫人不经赞许,但一旁的李绩将李恪的反应看在眼中,嘴角却挂起了一丝笑意。
皇室子弟,亲兄弟见尚且明争暗斗,更何况李恪和李奉慈、李长沙两人间还隔了一层,今日李恪初至晋阳,李奉慈如此轻慢,正是给了李恪一个立威的机会。李恪若是就此罢了,日后他还拿什么去压着晋阳城中的这些宗亲勋贵?
这个时候,李恪待李长沙越是亲近,越是说明李恪心中动了暗火,后日,渤海郡王府只怕便该热闹了。
不过在李绩看来,李恪其人倒也颇有城府,李奉慈已然如此轻慢,可李恪竟也能压得住性子,笑颜相对,倒也不是李绩所想的那般年少气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