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闻言,惊讶道:“朕亦曾听闻高原难登,但竟能险恶至此?”
李恪回道:“正是如此,故而此番薛将军出征,只宜退敌,不宜深追,否则恐尝败绩。”
李恪行事说话一向稳妥,若非有十足的把握,李恪绝不会信口开河,坏了士气,故而李恪的话李世民信得过,也绝对听得进去。
李世民点了点头,对李恪问道:“虎头你也不曾上过高原,又是如何听闻此事的?”
李恪回道:“当初儿臣在平康坊时曾结识过一个西域胡商,此人四处跑些买卖,也曾去过吐蕃,是他同我提及。此事讶异非常,故虽时过数载,但儿臣仍记忆犹新。”
李恪所言自然是敷衍之语,各中真实缘由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而平康坊又是人员混杂之地,李恪在这里遇见谁,听见什么也都不奇怪。
李世民道:“若如此说来,恐怕这吐蕃一时间还攻不得了,只恨他如此猖獗,朕却奈何不得他。”
李恪想了想道:“虽不能动吐蕃,但倒也并无节制他的法子,若只吐蕃一地,实难为我大唐重患,怕只怕吐蕃勾结西域诸国,一同为乱,才是难事。”
李世民听得李恪的话,顿时也明白了李恪的意思,李世民问道:“虎头所言可是高昌国?”
李恪道:“正是高昌,高昌与吐蕃狼狈为奸,此番吐蕃南下,高昌国亦乘机入寇吐谷浑,乱我大唐西境,为吐蕃助长声势,高昌国麴文泰狼子野心,几番与我大唐为敌,阻拦东西丝绸之路,据为己有,儿臣以为若我大唐有意拓展西域,高昌不宜久留。”
高昌在凉州敦煌之西,有二十一城,古谓之高昌壁,高昌据于东西要道,乃关中出西域,西域入长安的必经之路,故而高昌富庶非常。
也正因高昌之富庶,胜兵万人,又远离长安,觉得大唐兵锋奈何不得他,故而高昌国王鞠文泰这才有胆子打丝绸之路的主意,想要据为己有。
不过丝绸之路虽然紧要,但毕竟价值只在经济,还没有上升到大唐最引人注目的军事层面,并非一时可断王朝兴衰的生死命脉,以往唐廷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去拔出高昌这颗钉子。
但今日却不同了,鞠文泰竟然盯上了吐谷浑,也乘着吐蕃南下之机洗劫吐谷浑,占其地,夺其牛羊,这便一下子触及了唐廷的根本利益。
毕竟自打李靖西征,吐谷浑降唐后,吐谷浑便是大唐臣属,高昌攻吐谷浑便是在攻大唐,唐廷岂能忍让。
李世民拍了拍李恪的肩膀,笑道:“虎头久在河东,想不到对西域之事竟也有这般深的见解,方才朕在殿中所言的‘名帅’二字你也当得,不过你这话此前倒也有人同朕说起过,你还不是第一个。”
李恪好奇地问道:“不知是哪位将军,竟与儿臣所见相同?”
李世民回道:“是右卫大将军侯君集,侯君集曾为药师副帅,随药师西征吐谷浑,故而对高昌早有了解,今早高昌随吐蕃之后,侵扰吐谷浑之事才传回京中,他便来见过朕,请挂帅西征高昌。”
李恪问道:“不知父皇是何想法?”
李世民道:“侯君集不及虎头,他本没能说动朕,朕原想先定吐蕃,再平高昌,但今日听得虎头之言,朕决定采纳你和侯君集的意见,先定高昌,震慑吐蕃。”
李世民说着,又对李恪问道:“侯君集请挂帅西征,你以为可否?”
李恪不假思索地回道:“陈国公曾随药师公出征吐谷浑,想必对西域之事也多有了解,当可挂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