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放下酒杯,笑道:“司空所言,本宫可就不明了,不知司空大人何为自保?”
长孙无忌也笑道:“臣虽然老了,但眼睛看得还是比别人透亮些,看得清楚些的。长安大潮将至,唯有朝中那些挑梁小丑还如跃鱼般上下欢腾,在臣看来不过寻死罢了。”
长孙无忌口中的大潮自然就是李世民和李恪有意打压关陇门阀之事,而那些上下欢腾,不知死期将至的跃鱼便是朝中那些弹劾着李恪的关陇门阀。
李恪知道长孙无忌言下之意,可也不直接点破,而是顺着长孙无忌的话道:“既然大潮将至,正是鱼获最丰之时,司空何不也下场一试呢?”
长孙无忌道:“渔与鱼不过半字之差,但却是天壤之别,一为刀斧,一为牛羊,岂能一概而论,臣连自己是渔还是鱼都不清楚,怎敢轻试。”
渔者,渔猎之用,为器;而鱼者,待捕之物,为食。就眼下的情况而言,李世民和李恪先下手为强,便是渔,而关陇门阀则是鱼,长孙无忌是皇帝心腹不假,但他同样是关陇军事门阀中的权贵者,他的身份介于两者之间,便极为尴尬了。
李恪道:“一字之差,便是一念之间,是渔还是鱼,不过看司空的意思而已。”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道:“弄潮之事还是年轻人做地好,臣老了,不比太子和冲儿这般年壮了,恐怕难从太子之意啊。”
李恪之意,是要长孙无忌和自己还有李世民站于一处,对关陇门阀下手,但长孙无忌的态度却颇多暧昧,既不想跟着关陇门阀一同成为李恪和李世民的目标,又不想和李恪站于一处。
不过想来也是,长孙无忌虽想自保,但毕竟他自己也是关陇门阀中人,要他下手对付关陇门阀确实有些难为他了。
李恪闻言,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桌案,双眼看着桌上的一盘鱼脍,对长孙无忌问道:“那今日司空来见本宫是为何事,总该不会是真的来请本宫食鱼的吧。”
长孙无忌笑道:“自然不是,太子何许人也,若只是食鱼,臣岂敢叨扰,臣今日请太子来此,是想跟太子做一笔交易。”
听到“交易”两个字,李恪的脸上不禁浮现了一丝笑意,李恪喜欢做交易,而且他做了这么多的交易,他还鲜少有折了本的,以往不会,他相信这一次也不会。
李恪道:“本王虽然不是生意人,但也喜欢做买卖,司空但说便是。”
长孙无忌道:“臣老了,能走到今日也已经足够了,早已没有雄心壮志,不想也没有下场弄潮的心思了。但长孙家不想做渔,也不想成了鱼,不止是现在,将来也是,所以臣想跟太子做这个买卖。”
长孙无忌和整个长孙家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鱼获,最好的法子就算跟打渔的人站在一起,这个人现在是李世民,将来就是太子之位稳固的李恪,和李恪冰释前嫌,自然就是长孙无忌今日所求了。
李恪问道:“司空所言对本宫而言不难,其实也是本宫一直所想,但买卖毕竟是双方的事情,不知本宫从其中又能有什么赚头?”
长孙无忌问道:“贵妃主持后宫多年,已隐有母仪天下之势,难道太子就不想再推一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