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璄还年少,在朝政之事上所知不多,也常会有不明之处,因为几乎是自打李璄记事开始,狄仁杰就一直陪在他读书,所以李璄也视狄仁杰如兄长,在每次课业之后,李璄都会留下侍读的狄仁杰,同他一起商议。
但就在今日,狄仁杰却发现了一个很是奇怪的现象。
每每李璄批阅完当日的文书后,都会将文书所书的大致内容用蝇头小楷誊抄一遍,写在几张纸上留着,起初狄仁杰也只当这是李璄的好习惯,用以日后温习,但狄仁杰慢慢地就发现了问题,那就是李璄从来就没有再次拿出过他誊抄的东西。
“太子这是在做什么?”狄仁杰又看着李璄在誊抄奏疏,于是对李璄问道。
李璄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回道:“我要将自己今日批阅的奏疏抄给阿娘看。”
听着李璄的话,狄仁杰越发地不解了,难不成这也是李恪的交代不成?
狄仁杰接着问道:“这是何故,可是陛下交代的?”
李璄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这是阿娘交代的,阿娘说我还年幼,做事难免有不妥当的地方,要我每日把自己批阅的东西告诉阿娘,阿娘再教我怎么做。”
李璄年才十岁,正是听话的时候,他开宫太早,还不知道自己每日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他也只是依着武媚娘的话做事而已。
这是武媚娘同李璄交代的的事情,也亏得是狄仁杰问的,若是和李璄不甚亲近的旁人,李璄也未必会如实说。
李璄说着不在意,但狄仁杰听着李璄的话,脸色一下子就变掉了,李璄年幼兴许还不知轻重,但狄仁杰怎会不知。
李璄每日批阅的奏章都是礼部和刑部的要事,武媚娘通过李璄来干预两部的政务,这是在干政啊。
“太子不可。”狄仁杰连忙对李璄道。
李璄不解地问道:“怀英兄长这是何意?”
狄仁杰道:“两部奏疏乃是朝务,干系重大,太子若有不明的可问于詹事和少詹事,若是实在不行问于陛下也可,岂能听由皇后所言。”
狄仁杰说着,怕李璄一时不明,又解释道:“此乃国事,非是家事,若是家事太子尽可听皇后教诲,但国事不行。太子是国储,将来是要为君的,国事自当是像陛下这样和群臣商议着处置,岂能任由后宫摆布,难不成太子要蹈西汉之覆辙吗?陛下又会放心将天下交给这样的太子吗?”
李璄只是年幼,故而听武媚娘的话,但不代表他不懂事,相反他聪明地很,每每李璄读史,学到西汉时,教他的师父都会和他提起西汉之亡,还有后宫干政和外戚之祸,李璄记于心中。
李璄是大唐国储,他自然不希望大唐再如西汉那般,而他经狄仁杰这么一说,也觉出了些问题,于是在思虑了片刻后,有些担忧地对狄仁杰问道:“那我该如何?”
狄仁杰道:“日后太子不可再将朝政之事告知于皇后,守口如瓶便是。”
李璄有些不安地问道:“若是阿娘问起呢?”
狄仁杰道:“太子将臣今日的话直言便是,皇后如若怪罪,臣自当与太子一同分说,若是不成还有少师和少傅在呢。”
“好,那便依怀英兄长所言。”李璄闻言,心里有了些底,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