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恭启,儿臣蜀王李恪敬拜:自儿臣北上始,至今已近一载矣。儿臣入突厥已久,亦深感颉利可汗与我大唐合盟之诚,求和之切,汗庭上下,尽待儿臣为上宾,视大唐为兄弟之邦,合盟之事可谓成耳。所谓兄弟之盟,自当友助,今恰逢北地大雪,气候骤劣,突厥牛羊冻死无数,百姓困苦,儿臣已亲眼睹之,同感悲切......望父皇筹粮以助,大唐与突厥共度关厄,儿臣蜀王恪再拜!”
李恪写给李世民的借粮信字数不多,言语简练,前后不过百来字,但李恪一向狡猾,颉利岂能信得过他,这些字颉利都去叫了赵德言逐字解译,仔细核验过的,确保这封书信的内容觉得没有半点问题,甚至对李恪的这封信还颇为满意。
而颉利的顾虑李恪又怎会不知,李恪纵然不希望大唐以粮草资敌,但也不会蠢到直接在书信中写明,李恪动的手脚自然不会是在这些字里行间,李恪动的手脚的地方是颉利根本就意识不到,或者就算是意识到了也不会重视的地方——印章。
突厥人虽也用印,但却不比中原那般重视,就连颉利堂堂可汗也只有一枚不常使用的印章,哪里知道大唐不同场合用章的道理。
所谓印者,信也,不同场合,印章的用法自也不一,有些身兼数职的官员,甚至官印便有数枚,私印就更不必说了,遇到些讲究的,甚至能拿出二十来枚印章,所宜用的场合还各不相同。
李恪写给李世民的书信,以父皇相称,以儿臣自谓,甚至搬出了蜀王李恪这样的名号,可谓满纸堂皇,可就在李恪准备将信送出时,李恪最后在书信上加盖的却是自己的私印,而且还是李世民在他刚刚开蒙时赠与他玩耍的私印。
李恪以朝臣的口吻写信,按理说加盖的自然该是李恪的蜀王大印,可李恪却偏偏加盖了自己幼年时玩耍用的小印。
乍一看自然看不出什么不同,可细细品来却极不是滋味。
这就好比一个人,身着一身骑射穿的窄袖胡服,出现在大唐的朝会之上,人虽然还是那个人,但却显得与环境格格不入,仿佛是一场儿戏一般。
而儿戏,这也正是李恪想要让李世民看到的东西。
当李世民看到了李恪自突厥寄来的信,便已经知道了李恪的意思,当即命人传诏三省及六部要员入宫议事。
“启禀陛下,蜀王言公事,却用私章,信中所书恐怕不是蜀王的本意。”房玄龄方一看到突厥送来的书信,便对李世民断然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赞同道:“突厥狼子野心,无一日不在想着南叩我大唐,我儿对突厥人的态度郑元寿南归时便早已讲明,这封信与我儿此前之意相左,自然当不得真。不过如今突厥大雪,颉利又假借我儿名义来信,朕若是置之不理,恐怕也不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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