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桑扬敦虽与禄东赞并为弃宗弄赞的心腹之臣,但赤桑扬敦却和禄东赞不同,禄东赞主武,而赤桑扬敦却主政,尤善治民之道,又和弃宗弄赞幼年相识,所以得其重用,可以说是弃宗弄赞布置留给贡日贡赞,用来牵制禄东赞的最重要的人。
赤桑扬敦一进宫,贡日贡赞便自己热络地迎了上来,道:“次相来了。”
赤桑扬敦看着贡日贡赞上前,问道:“赞普急传我,不知是为了何事?”
贡日贡赞笑道:“长安的消息传回来了,此事干系重大,故而请了次相进宫。”
赤桑扬敦看着贡日贡赞脸上的笑意,问道:“看赞普神色极佳,可是唐皇的册封圣旨下来了?”
贡日贡赞道:“唐皇不只下旨,册我为吐蕃赞普,加封西海郡王,还下令撤走了驻扎在星宿川的唐军边军,短时间内是不会与我吐蕃动刀兵了。”
赤桑扬敦闻言,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只从李恪的举动来看,唐军确实是对吐蕃释放了善意,至少说明,在短时间内唐军不会和吐蕃起刀兵,但事实虽是如此,赤桑扬敦毕竟是自弃宗弄赞时期过来的老臣,面对这些事情还是会多几分思虑。
赤桑扬敦道:“就在岁初,唐皇对我吐蕃还敌意颇深,怎的这才一载,就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贡日贡赞道:“据我所知,唐军东征一战前后动兵二十余万,想必是钱粮损耗颇多,士卒也死伤不少,无力再战了,这眼下可正是咱们的机会。”
听到贡日贡赞口中的机会,赤桑扬敦也能猜到贡日贡赞说的是什么,赤桑扬敦道:“赞普所言可是大相禄东赞?”
贡日贡赞道:“正是禄东赞。”
贡日贡赞对禄东赞不满,这事赤桑扬敦一直是知道的,但禄东赞不比寻常臣子,不是轻易能动的,赤桑扬敦问道:“要动禄东赞,赞普可曾下定了决心?”
贡日贡赞道:“禄东赞掌国中兵权十之七八,军中将士识多禄东赞而不识我这个赞普,长此下去岂是法子,眼下唐军收缩兵力,唐皇对我又无甚恶意,我再不趁此机会动手,又要等到何时?”
赤桑扬敦听着贡日贡赞的话,缓缓地点了点头,禄东赞和贡日贡赞,这两个中但凡有一个人甘愿放权,做个无为之人,他们都不会走到这一步,但偏偏他们两人都不是让步的人,这一场冲突就在所难免了。
赤桑扬敦对贡日贡赞问道:“赞普准备怎么动禄东赞,禄东赞是朝中重臣,在朝中内外威望极高,不能师出无名,赞普可曾有了主意?”
贡日贡赞回问道:“阿帕临终前特向我交代,次相行事稳重,凡事要多请教次相,次相可有法子教我?”
赤桑扬敦想了想,回道:“禄东赞的权势太重,不可不动,但也不能一下子动地太厉害,否则他或是他的党羽反应过激,难免反噬。”
贡日贡赞想动禄东赞,是迫不及待的,否则他也不会在得到李恪圣旨的第一时间就传见赤桑扬敦,但看赤桑扬敦的意思,他却觉得要动禄东赞不可急于一时,想要慢慢消磨他的权势。
贡日贡赞要动禄东赞少不得赤桑扬敦的支持,他也不好否了赤桑扬敦的话,于是问道:“次相以为我该怎么做?”
赤桑扬敦道:“象雄新定,象雄国人心未定,尚时有战乱,赞普何不以安定象雄之名遣禄东赞前往,使其远离逻些,失势就是早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