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放着一小盆炖白菜，上面飘着几个油花，棒子面的窝头放在旁边的盆里。“妈，咱们过年就吃这个啊！”棒梗看着眼前的饭，皱的满脸和核桃似的。“有的吃就不错了！上个月挨饿的时候忘了？以后，咱们家只能这么吃！就这，能吃到月底，都是好菜好饭。”秦淮茹拿着窝头，把白菜里仅有的几片肉挑出来，先给了棒梗，然后是槐花，最后是小当。至于贾张氏早就夹了一片，而且眼睛盯着小当和槐花碗里的肉，那表情就像是俩人十恶不赦一般。秦淮茹则夹了一快子白菜，就着窝头吃着。“就是，你怎么这么不理解大人的苦呢！淮茹不过，话说回来，今天可是过年啊，咱这就给孩子吃这个，是不是有点儿太苦了？”贾张氏咬了一口窝头，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外面不知道谁家炖肉，香味飘了进来。“我能不知道吗？不过那有什么办法？咱家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个月到了月底粮食都没够吃！这个月还赶着有个年，钱钱不够，票票不够，能卖的我都卖了，就想着能多存一些粮食。前两天我算了算，若是精打细算，应该能吃到月底，但凡赶个放假，工资晚开那么两天，全家都得饿肚子。妈，你要是心疼孩子，那你就拿两块钱，也让孩子吃顿好的，我也借借光！”“我一个老太太哪有钱？我没钱！那钱可是我的买命钱，咱家这日子，我又这么大岁数了，万一有个病有个灾的，没钱不得拔脖等死啊！这钱可不能动！你看那是钱，我看那就是我的命！”“奶奶，你怎么这样啊，你这身体这么好，怎么可能有病？你是非得饿死一口你才高兴吗？”棒梗这时候也挺明白了，奶奶那里有钱，但是就是不往外拿。“小王八羔子，白疼你了！吃饭！不吃饭就回去睡觉！”……要说这院子里谁起的最早，这个怕是没法统计，但是要说这院子里你和谁见面最多，那无疑是三大爷莫属。何雨梁推着车出门，看见阎富贵正在把爆竹纸扫到一起，然后装到一个篓子里。“三大爷，新年好啊，给您拜年了！这一大早的就忙啊。”何雨梁拱了拱手。“幼，大梁子啊，你也新年好！哦，我这不是嘛，看着满地的爆竹纸，想着用来引炉子不错，闲着也是闲着，扫到一起，看着干净，也免得被风刮的到处都是！”“幼！三大爷这是一大早往家里划拉财呢，寓意不错啊！不过，引火的时候可得让我三大妈好好挑挑。万一有那么一个没响的，给您锅底下来一响，您到时候白搭一个锅，那可就赔了！”何雨梁笑着和阎富贵开玩笑。“不能够！那都得挑的干干净净的！梁子你不知道，这里面要是有没响的，把它掰开，里面的药倒出来，升起火来更容易！能省一根儿火柴呢！诶，大梁子你这大年初一的就往外跑，这是……”三大爷～一天一个省钱小妙招！“哦，我们这工作可没有年节，都是串休，这不是嘛，过年那天是所长和副所长，年初一是我值班！行了，我得赶紧过去了，有时间咱们再聊！三大爷，回见了您那！”“回见！回见！这家伙，都看见大梁子挣钱了，没看见大梁子付出啊，这大年初一就去值班，不容易啊，不容易！”阎富贵继续扫他的鞭炮纸，这时候，许大茂出来了，车把上挂着鸡鸭鱼肉，冷着脸向外走。“幼，许副主任……”“边去！”许大茂一句话把阎富贵噎的一嗝！本来阎富贵本着冤家宜解不宜结的想法，先和许大茂打了个招呼。年一过，过去的事儿就一笔勾销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三大爷虽然办事儿精打细算，但是做人还是很大气的，我先和你说话，咱一笑泯恩仇！没想到许大茂给自己来了个大窝脖！许大茂走出去老半天，阎富贵才反应过来：“好啊！好啊！好你个许大茂，真涨份了是吧？你三大爷一直与人为善，从来没和谁彻底记过仇，今天，我阎富贵把话撂这了，咱们这仇，是做下了！”……何雨梁来到派出所，给和自己一样值班的，拱手问好：“过年好啊！过年好！”“嘿！何教导，您也过年好。”年初一，也没什么大事儿，炉子点着，众人看着老报纸，喝着茶水。何雨梁则在写写画画……揉了揉手腕，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一抬头，王新民正坐在对面。“幼，新民，你什么时候到的？”“有一阵了，看大哥你在忙，就没打扰！大哥，过年好啊！”“嗯，好！好！”“大哥，有件事儿和你商量，今年初六，雨水就不回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回去……”“怎么着？什么意思？”“那个，雨水怀孕了，我妈说～这段时间最好别坐自行车，也别做比较大的运动，对孩子不好！”何雨梁一懵：“怀孕了？谁照顾呢？请假了没有？”“请假了，不过她们主任没同意，现在雨水算是技术骨干，每天坐办公室，基本上也不下车间。雨水也舍不得那工作，所以这假就没请下来！反正棉纺厂离我们家又不远，就隔着半条街，过一条马路。我妈这段时间在我家，提醒雨水一些注意事项，哥你放心吧，绝对没问题。”“嗯，那我就放心了！诶对了，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你先等会儿，我给你拿些东西，你给雨水带回去！她想吃什么你和我说，吃没了你就告诉我一声，你可别因为抹不开面子，亏了我妹子！”“大哥，诶！哎？……”何雨梁出去了，王新民想要开口，看着何雨梁指了他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何雨梁披上大衣，带好手套和帽子，骑着自行车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