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这是怎回事!什么遭报不遭报?我为什么遭报?我没作过伤天害理的事!"
"爸爸!"高第坐在倒在地上的一张小凳子上。"你陷害过钱伯伯;你任着妈妈的性儿教好人家的妇女变成妓女,敲诈妓女们的钱;你放纵招弟,教她随便玩弄男人,也教男人随便玩弄她;你任着妈妈的性儿欺侮桐芳;你一天到晚吃喝玩乐,交些个狐朋狗友,一点也不问那些钱是怎么来的!""我问你这是怎回事,没教你教训我!"晓荷跺着脚嚷。"你最不该拿日本人当作宝贝,巴结他们,谄媚他们,好象他们并没杀咱们的人,抢咱们的土地!"
"你要把我急死!我问你,这——是——怎——回——事!"
"是,我这就告诉你!日本人干的!"
"什么?"他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
"日本人干的!"她重说了一遍,比第一遍更清楚。他没法不再信任自己的耳朵。可是,他心里还疑惑不定。腿似乎立不住了,他蹲在了地上,用手捧着脸。"不能!"他心里说:"不能是日本人干的!从日本人那方面说,他们给他的太太带来官职,地位,金钱,势力。给招弟带来风头荣誉。从他自己这方面说,他对日本人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他租下来的房子,转租给日本人;他对日本小娃娃都要见面就打招呼;他对日本军人,老远的就鞠躬,而且度数是那么深;对于恨恶日本人的中国人,他要去报告;对日本人发起的游行与聚会,他永远热心的去参加;对日本人所发明的中国话,他首先放在自己的唇舌上;对日本官员,识与不识,他都去送礼……"想到这里,他出了声音:"不能!不能是日本人!我没有对不起日本人的地方!高第,你说真话!""我没说一句假话!"
"真有日本人进来把……"
"妈妈吃过午饭就办公去了。"高第的手腕开始疼痛,她可是忍着痛,一心想把父亲劝明白了。"招弟始终没有回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仆人们呢?"
"他们呀,妈妈在家,他们是机器;妈妈一出去,他们便自己放了假!他们怕妈妈,而不喜爱她!"
"你似乎也不爱你的妈妈!"晓荷立起来,坐在了床上。"她的行为,心术,教我没法爱她!"高第把凳子拉近了他一点。
"好吧,先甭提你爱她不爱吧;说,这是怎回事!""也就有两点半钟吧,一共来了十个人。其中有两个日本人。一进门,他们一声不出,就搬东西。"
"搬东西?"
"你看哪!妈妈的箱子哪儿去了?"高第指了指平日放箱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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