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是带着一点商榷的语气：“秦岚章，我有一个心愿，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能答应我吗？”

秦岚章皱着眉，眼神冷漠：“什么事？”

“能不能...把我葬在暮棉的对面？”

秦岚章眼神中的冷漠渐渐隐去，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急剧的怨毒。

他冷声道：“阿暮是我一个人的。”

龚玥不知是否听得真切，眼角有眼泪淌下来喃喃自语道：“我求求你....”

而秦岚章断然讽刺出声：“这么多年，你处心积虑让秦霈误会我对你不管不顾，离间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现在快死了，你倒是想要回到秦家了，你就是为了接近阿暮，对吗？龚玥，我警告你，阿暮是我一个人的！”

他一再重复，声音坚决又冰冷。

龚玥只是看着放在床边的心电仪器发呆，上面跳动的电流，是她的脉搏痕迹。

她眼神颤抖，呼吸越来越粗重。

秦岚章看出她不对劲，皱着眉道：“我去给你叫医生。”

而病床上的龚玥突然粗噶着嗓子开口，道：“你如果不答应，我就把...把你当年做的那些恶事的证据全部交给秦霈！”

秦岚章表情一愣，渐渐变得凶狠。

他死死盯着龚玥，弯下腰，表情冷峻可怕：“你怎么会有那些东西？”

龚玥突然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每说一个字，秦岚章周身的温度就更冰冷一些。

龚玥说：“都是暮棉给我的，她说....她说谢谢我当年，带她离开。虽然失败了，但是...但是她一辈子都感激我....”

秦岚章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却还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问：“阿暮为了保住你，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

“暮棉她啊...不爱我，可是她恨你....”

秦岚章的身型重重一晃。

他的声音仿佛是在唇齿碾碎了，再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字音很重：“我答应你！龚玥，你够狠！”

之后，秦岚章按响了床头的铃声。

秦霈从外面走进来，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

不是平日里那种相敬如宾的冷淡，更像是彻底撕破了脸。

秦岚章看向眼神探究的秦霈，冷冷笑了，道：“我答应你妈了，等到她死了以后，我会让她葬在秦家的后山上。”

秦霈一怔。

而秦岚章已经往外走去，一刻也不想多留。

房间里只有电子仪器运作时的电流声。

秦霈看着躺在床上，笑意平静满足的女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胸口闷闷的。

龚玥的笑容偏执，肤色泛着青，轻而易举的就让人联想到许多不好的事情。

秦霈听见龚玥喊他的名字：“秦霈...”

她的手微微举起，是在喊他过去。

秦霈一步步走过去，在犹豫之后，才轻轻握住了龚玥的手。

“妈....”

龚玥眼眶含着泪，就这么满含着歉意的看着他。

过了许久，龚玥的手一点一点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她衰老的脸上有着几分单薄的笑意，带着垂死之际，即将人死灯灭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