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牛见识到九朵紫金宝莲绽放后,终于开始正视自己将来的前途。
打定主意要龟缩在莲花宫十年,二十年,一甲子,甚至百年,千年,不修成足以自保的大神通大-法力,绝不轻易出宫下山。
他就不信有人能闯进莲花宫将他撵出去。
裴青羊蹑手蹑脚走进镇国阁,陈青牛正在玉石方案后阅读某位莲花客卿的《品莲勾玉录》,他只觉得字字珠玑,妙不可言,聚精会神,深陷其中,裴青羊等了半天,见他不解风情地慰问几句,没好气道:“陈客卿,白莲范玄鱼求见。见还是不见?”
陈青牛猛然抬头,毫不犹豫道:“见。”
裴青羊对于这位客卿今日不曾变着花样夸她容颜气质很是不满,心不在焉道:“那跟青羊走吧,客卿总不能独自跳下莲花宫。”
陈青牛对于她的挖苦并不介意,只是笑道:“你在阁外等我,我换一身衣服。”
裴青羊有气无力走出镇国阁,自言自语。
她哪里知道陈青牛胸无墨水,这些天已经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类词汇用了个遍,腹内空空如也,实在没东西可掏出来拍裴仙子的马屁。
以陈青牛谨小慎微的性子,在摸透莲花奴与宫外关系前,不介意挤出一张笑脸。
等陈青牛出来,裴青羊精神一振,问道:“你咋换上这身破衣裳啦?”
摘掉紫金冠,重新换上旧衣服的陈青牛轻笑道:“念旧。”
裴青羊撇撇嘴,挽住陈青牛胳膊,脚下羽化生气,飘出莲花宫,落在莲花峰山顶。
范夫人已经被陆姥姥安排在山巅凉亭内,面朝云海,安详静坐,背影清冷。
陈青牛朝裴青羊笑道:“你先回去,一个时辰再来接我。”
裴青羊百般不愿,可见陈青牛这次破天荒不顺着她改口,只好一跺脚,飘回莲花宫。
“范夫人。”
陈青牛来到凉亭,等了两柱香时间,直到范玄鱼叹息一声,有转头迹象,他才恭敬出声,依旧如同当年那名青楼小厮,有幸见着了高坐云端一般的坊主,一定要微弯着腰。
“客卿礼重了。”
范夫人嘴上说道,却没有起身回礼的意图。
陈青牛依然站着轻声道:“青牛心中,范夫人永远是范夫人,是青牛的第一位师傅,也是除娘亲以外最大的恩人。”
恩怨,恩与怨,当分开来断。
陈青牛不识大体,却不妨碍他有着一股孕育十六年的犟气。
范夫人微微仰起那张不沾凡尘的脸庞,眼眸依然如凉雪,淡笑道:“范玄鱼一生碌碌无为,走一步错一步,才到今天田地。本以为这辈子也就如此,不曾想误打误撞,跟你打上了交道,翻天覆地,如今白莲仅位居黑莲之下,我这残柳之身,除去听到一些无关痛痒的酸言酸语,也有了表面上在莲花峰能够与九脉门主平起平坐的身份,青帝,你说我是你的恩人,你何尝不是我范玄鱼的大恩人。你若今日要范玄鱼去做什么,我是绝对不会推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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