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个不能见红法呢?”桃华在同一时刻也问出了这个问题。医案上记载得实在太简略了,“是一见红色就眼睛疼痛吗?”
谁知蒋老太爷居然摇了摇头:“我亦不知。”
“您不知道?”桃华大为诧异,“那这医案上——”
“是那家传出来的,说是其母本不该死,却因我医术低劣而至血崩身亡,乃是冤死,其魂不散。婴孩出生即见母亡,母子连心,痛哭至双目不能见红,因红乃血色,是亡母之血所化……”
“这也太荒谬了。”桃华觉得哭笑不得,“难产血崩身亡的妇人不知凡几,难道她们的孩儿都不能见红吗?再说婴儿痛哭——孩子生下来不哭才危险吧?”这可是古代,既没剖腹产也没输血设备的,因生育死亡的女人简直比比皆是,可也没听说她们的孩子都落下这种古怪的病。
蒋老太爷也牵了牵嘴角,眼中却并无笑意:“所以我多年来一直将这些药方反复研究,只是始终找不到半点端倪。”
桃华想了想:“那婴儿发现此病的时候,您为什么没有去亲自看看?”既然蒋老太爷说不知,那应该是没有看。
蒋老太爷摇摇头:“病家对我恨之入骨,哪里肯让我去诊脉呢?”
“这就荒唐了。既然不让您去诊脉,又怎么能肯定他家孩儿的病是因您而致呢?而且诊病的人又是谁?这双眼不能见红的病症,他是如何诊定的?”
蒋老太爷叹了口气:“诊病之人可信,但他已然故去,究竟病情如何,却不及向我讲述。”
“那病人呢?现在多大年纪了?是否还在京城?这些年他是否找过别的医者医治?伯祖父没有想办法去见见他吗?”
桃华连珠炮般的发问引来蒋老太爷的苦笑:“病人确诊不久后就迁出京城了,并没有机会见到。”
桃华皱起眉头。这可就难了。说实在的,这病情描述得不清不楚,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真正的双眼病变还是纯粹神经性的反应,又或者根本就是病家误会了什么,毕竟病人诊出病症的时候才六岁,小孩子或许不会表达,所以医生也误诊了?
“那诊病之人怎么会不及向您讲述病情就故去了呢……”难道是从病人家里出来就猝死了吗?
蒋老太爷摇了摇头,将桃华手中的那叠纸收走了:“这个先不必誊进书中。此事关系颇多,你也不要对外人讲——”他略一沉吟,又加了一句,“除了病家之外,尚无人知道此事。”
所以一旦说出来,就会成为蒋老太爷行医生涯中的败笔和污点?桃华琢磨着,那位确诊病症的医生不会是蒋老太爷的朋友吧?为了替老朋友隐瞒这一失败,所以缄口不言,等到想要说出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病入膏肓无力叙述了?
但病家如果对蒋老太爷十分仇恨,又怎么会保密呢?早就把这事宣扬得到处都是了吧?又或者那时候蒋老太爷还是太医,病家不敢得罪?但是从蒋老太爷的药方上来看,并没有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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