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痴痴的看着白飞野的眉眼,想说什么,突然又咳嗽起来。
妇人着急的想去扶他,他却摆了摆手,勉力道:“母后,朕无事。只是,只是有些激动罢了。”
男子虚弱叹道:“……他生得像他娘。”
妇人把白飞野轻轻的拉到身边来,细细端详着,竟是有些微微的哽咽:“……是像你带来的那女子的小像。也有些像先皇。”
她解开小阿野的衣衫,露出腰间那火焰般的胎记来。
“没错。”妇人热泪盈眶,“是我们一族的标记。”
乔画屏又从怀里拿出一片金锁,一块非金非木的小牌子来。
“这是当时在枯井中发现阿野时,他襁褓里的东西。”乔画屏上前,把那金锁跟非金非木的小牌子递给了妇人。
妇人把那金锁拿在手中摩挲了会儿,声音越发哽咽:“这金锁,是陛下满月的时候,哀家亲自画的纹样,找宫中匠人打的……”
男人闭上眼,眼角流下一滴泪:“……是,当时朕与容容在宫外相遇,留下这金锁,还有朕亲自雕刻的平安牌。她都留给了我们的孩子……”
男人大概是悲伤过度,又剧烈咳了起来。
妇人,也就是当朝周太后,着急的轻轻拍着男人的后背。
男人精神明显差得很,这一会儿的功夫,竟是体力耗尽般,沉沉睡去。
周太后起身,示意乔画屏她们跟她走。
经过一段不算长的通道,便是又一间屋子,这看着像是另一间宫殿的偏殿。
周太后看向乔画屏:“多亏有你,救了我儿的唯一血脉。”
说着,周太后竟是要向乔画屏作揖行礼。
乔画屏拦住了周太后:“太后娘娘,不必这般。是阿野吉人自有天相。”
周太后又看向白飞野:“阿野,你愿意叫哀家一声皇祖母么?”
白飞野看着周太后眼中的泪,想起她方才对他娘亲的礼遇,稍稍一顿,还是叫出了口:“皇祖母……”
周太后热泪盈眶:“好,好。”
周太后摸了摸小阿野的脸,眼里满是柔情。
她看向乔画屏,眼里是化不开的悲伤:“阿野还是要劳你们夫妻俩照顾一段时间……不过,应当不会很长了。到时候,哀家会派人去接阿野。”
虽然周太后没明说,但乔画屏跟梅渊心里都清楚,所谓的“到时候”,大概就是要等皇帝驾崩,这个王朝需要新的继承人来继位的时候。
看来周太后也心知肚明,皇帝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乔画屏她们也没在宫中待太长时间,很快,接她们入宫的那顶小轿,又将乔画屏与白飞野送出了这巍峨皇宫。
回祥国公府的路上,梅渊接到下属的来报,说是梅渊故作疑云布置的另一辆马车遇袭。
梅渊将乔画屏跟白飞野送回了祥国公府,只来得及交代一句:“一切有我,不必担心。”
乔画屏抱着白飞野,朝梅渊点了点头。
梅渊策马而去。
白飞野自打从宫里回来,一路上都有些沉闷。
乔画屏抱着他,走在祥国公府往二门去的长长甬道上。
娘俩就像他们先前度过的每一个平凡午后那般慢慢走着。
“娘……”白飞野趴在乔画屏的肩膀上,闷闷出声,“我以后,是不是得住到宫里去?”
乔画屏沉默。
白飞野强忍着哽咽。
他年纪虽小,却早就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
他故作轻松:“那娘,等我住进了那个宫里,你可要经常去看我啊。”
乔画屏低声应道:“娘一定会经常去看你的。”
白飞野抿了抿唇,伏在乔画屏肩上,小脸蹭了蹭乔画屏的肩膀。
那个说是他亲爹的男人,他看着只觉得陌生。
那个说是他皇祖母的妇人,他也觉得并不亲近。
他如果,真的是爹跟娘亲生的孩子就好了……
白飞野趴在乔画屏的肩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