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罗才的喊声就如同闷雷,令人心惊。
官员被弹劾是常事,自辩就是了。
就算是被围攻,也得自辩,这是程序,否则别人强加于你的罪名就洗不掉了。
就如同大理寺或是刑部办桉,都得给人犯自辩的机会。
这两日官员们密集弹劾罗才,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自辩。
他来了!
目光平静。
却没有为自己争辩一句。
看着那眼神,竟然像是死水一潭。
臣,乞骸骨!
老夫没兴趣自辩。
自辩,对于这位老人而言,更像是羞辱。
有人就是想把他拉到大庭广众之下,让大伙儿看着他狼狈的接受质询,看着他狼狈的为自己辩护。
可老先生却平静的用乞骸骨给了那些人一耳光。
老夫,不屑于自辩!
这是何等的刚强!
武皇时期留下来的官员将领们,被多次清洗后,留下的都是大才。
大才!
不屈于威权!
侍卫干笑道:“罗公,奏疏得先过审。”
大唐的规矩,奏疏递上来,得先经过几道程序,才能送到皇帝那里。
罗才看着他,平静的道:“告知陛下,老夫,不干了!”
他转身,看了一眼众人,负手而行。
这就走了?
侍卫有些心慌,“罗公,罗公,你且等等啊!下官这便送进去!”
罗才没回头摆摆手,“不必了。”
吏部,打扫的小吏进了罗才的值房。
桉几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中间摆放着官印。
这两日的忙碌在另一侧桉几上……一摞文书。
翻开,里面是罗才的交接记录。
继任者拿着这些文书,就能接手他下面的公务。
“尚书!”
值房中传来了惊呼。
众人闻声而至。
小吏拿着文书,“罗公走了!”
坐镇吏部多年的罗才,走了!
他走的格外洒脱。
甚至不等皇帝点头,就自行离开了皇城。
侍卫们慌了神,什么规矩都忘记了。
奏疏被火速送进宫中。
刚和贵妃懒洋洋吃完早饭的皇帝打开奏疏。
三个字。
臣,走了!
这是一种交代。
也是一种蔑视。
老先生甚至都不乐意写一些感慨的话,就三个字。
你不是想赶老夫走吗?
老夫走了,不用你玩什么三度挽留的把戏。
咱节省点时间和纸张。
皇帝面色平静,但右手缓缓发力,把奏疏捏作一团。
骂道:“老狗!”
吏部是重地,甚至比户部还重要。
皇帝继位后就想换掉罗才,可武皇当年说过,罗才执掌吏部,她放心。
你祖母都放心,你有何不放心的?
故而,罗才才在户部坚持到了今日。
今日罗才走了。
皇帝欢喜之余,却有种被轻视的愤怒。
换个人,哪怕是宋震,听闻朕要用他,就屁颠屁颠的从老家赶来长安,又屁颠屁颠的被老夫赶去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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