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松冷漠的脸上多了一丝不满,“快一些!”
城头上,两股悍卒在夹击杨略。
“杨先生。”
看到杨略被围在中间,金勇不禁绝望喊道:“休矣!是老夫误了先生!”
在另一边的何聪也看到了这一幕,却叹道:“藏不住了。”
呯!
一个叛军从人群中飞了起来。
呯!
接着又是一个。
包围圈的中间,叛军不断飞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骇之色,仿佛自己围住的不是人,而是一头洪荒巨兽。
彭的一声,几个叛军倒飞出去,撞到了刚爬上城头的同伴,尽皆掉落城下。
刀光连续闪烁,那些叛军纷纷倒下。
最后一个叛军手握横刀,颤抖着,惊惶的一步步往后退去。
弓弦声响,两支箭失飞来。
杨略挥手。
就像是驱赶苍蝇般的弹飞了两支箭失。
“啊!”
那个叛军吼叫着,竟然转身就往城下跳。
他宁可摔死,也不肯面对这个怪物。
“天神!”
这几日金勇目睹了杨略的指挥,惊为天人,更是对杨略的修为赞不绝口,觉着这位先生就像是一头勐虎。
“老夫莫不是眼花了?”
这位先生哪里是什么勐虎,分明就是一头巨兽。
勐虎遇到他也得跪了。
全程目睹了这一战的陶松面无表情的看着将领,“这便是你的布置?”
……
血腥的一天厮杀结束了。
杨略站在城头上,看着夕阳下远去的叛军。
斥候在远处冲着城头指指点点的,虽然看不清神色,可却能感受到那股子猖獗的气息。
“杨先生。”
一个小吏近前行礼,“使君请您去一趟。”
杨略回身,小吏抬头,恭谨的道:“使君令人弄了酒菜。”
“老夫这便去。”
杨略颔首,随即顺着台阶走下城头。
一队队民夫迎面走来,他们将去修葺城头。
“这人是谁?”
一个民夫见杨略身边跟着小吏,姿态从容,难免好奇问道。
带着他们的军士的说道:“这位是杨先生,这几日若非他在,黄州城早已陷落了。”
州廨。
大堂内。
金勇举杯,感慨的道:“那一日老夫听先生说的那番话,觉着正好对了老夫的胃口。石忠唐此人,便是个野心勃勃的狗杂种。
老夫一时兴起,便想着邀请先生为幕僚。本以为先生是饱学之士,可如今看来,先生不只是饱学之士,修为更是卓绝。这一杯酒,老夫敬先生。”
杨略举杯喝了,“使君过誉了。”
“老夫也不过问先生的来历,就想问问先生,黄州城,可能守住?”金勇眼中闪烁着期冀之色。
杨略默然片刻,“两日。”
“这样啊!”金勇眼中的光彩消散。
“其一,将士们少了厮杀历练,而对手却是百战之士,不是对手。其二,守军人太少了些。”
“当初老夫也曾建言增加黄州守军的人马,彼时石忠唐还是节度副使,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那个狗东西,想来那时候就在打着谋反的主意。”
二人默默喝酒。
“是老夫拖累了先生,若是城破,先生可自去。”金勇有些微醺。
“好!”杨略点头答应了。
……
第二日,攻城战越发惨烈了,叛军多点开花,守军苦苦支撑,仅存三成。
士气不行了。
下午,叛军远去。
杨略摇头,“明日,是最后一日。”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何聪寻到了他,“咱们何时走?”
杨略说道:“明日。”
“明日?”
“对,明日。”
……
第二日,大概是知晓今日黄州城守不住了,守军迸发出了令杨略也有些愕然的勇气,竟然在上午出色的压制住了叛军。
可勇气来的终究太晚。
守军人数太少,以至于城头处处被突破。
下午,当一员叛将率领预备队冲上城头时,杨略知晓该走了。他下城找到了金勇。
“金使君,走吧!”
这几日金勇的果断令杨略印象深刻,他想着若是为杨玄拉个臣子也不是坏事。
敌军不断涌上城头,守军在节节败退。
金勇站在大街上,微笑道:“当初来黄州时,老夫说,若是不把黄州弄出个模样来,老夫便不走了。故而哪怕和石忠唐闹僵了,老夫依旧不肯离去。如今,黄州城破的模样羞煞老夫。老夫,不走了。”
杨略看着他,“你尽力了。”
“走吧!”金勇说道:“老夫有一事委托。”
“你说。”叛军已经冲下来了。
“黄州大概是石忠唐破的第一州,其后叛军将会直奔关中。沿途那些州县大多懈怠,怕是难保。告知他们,黄州金勇率军民奋勇厮杀。老夫在地底下看着他们,为了数百年国祚的大唐,请死战!”
“好!”
金勇摆摆手,转身,拔出横刀。
一人!
冲向了叛军。
秋风吹动着他斑白的须发。
杨略一边和何聪狂奔,一边听着后面的动静。
“我大唐!”
金勇的呼喊声格外豪迈。
一人!
竟然像是一支军队。
“万胜!”
大乾十四年九月,叛军破黄州城。刺史金勇战殁!
随后,叛军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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