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修躬身答道:“儿臣略有耳闻。”
“你想怎么处置这件事呢?”
“儿臣一切听从父皇安排。”
司元不由得一笑,无奈地摇头叹气。
韩夫人忖度其意,便笑向司修道:“太子殿下,官家叫你来,是叫你出主意的,可不是叫你听从吩咐的。”
“出主意?”司修好像有点糊涂,闷闷地问:“出什么主意?”
司元望着司修,竟有些束手无策之感。
韩夫人生怕司元动怒,忙温和地提醒司修:“你想啊,现在你要是不娶王玉,外面的人岂不说我们过河拆桥?你要是娶了王玉……你也知道她那张脸……”
“哦……”司修这才癔症过来,然后讪讪地笑着:“这事……这事还真是有点难办啊……”
司元瞪着司修,一言不发,只一手按在书桌上,几乎要把书桌压出来一个坑。
韩夫人只是干着急,不得不再次提醒司修:“太子殿下仔细想想,比如,让王家主动退婚什么的……”
“让王家主动退婚?”司修一脸惊愕,他想了想,又说:“不太好吧?就算王家真的愿意退婚,外面人也肯定说是我们逼他的啊。”
韩夫人用目光的余光瞥着司元,忙借机称赞了一句:“太子思虑得很周到,所以咱们得想个好主意。”
司修点点头,挠着头想了半晌,最后还是眼巴巴地摇头:“除了老老实实地娶回来,儿臣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话音落,一个砚台从书桌上飞过来,一下子砸到了司修头上。
“儿臣知错。”司修连忙跪下,吓得连头也不敢抬。
司元怒气冲冲地从书桌后面走出来,走向司修,司修望着司元的靴子,后退连连。
这时,外面有内侍通报:“启禀官家,大公主和驸马爷求见。”
韩夫人赶紧挽住司元的胳膊,满面堆笑:“臣妾差点忘了,今儿个是大公主回门的好日子,官家就宽恕太子吧。”
不等司元发话,韩夫人就命请大公主和驸马爷进来。
于是,司蓉挽着陈济的手臂进了殿,一起向司元行礼。
司元只得暂时收起怒气,叫司蓉和陈济平身。
司蓉看到地上跪着的司修瑟瑟发抖,不解地问:“太子这是怎么了?”
司修忽然一把抱住司蓉的腿,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姐姐救我,姐姐替我给父皇求个情。”
司蓉虽不太明白,但还是微笑着恳求了司元:“父皇,不管太子犯了什么错,看在儿臣新婚头一次回来的份上,今日就饶他一次吧?”
“你给朕好好地想,十日之内,你要是处置不好这件事,以后就不要来见朕了。”司元训斥完司修,又踹了他一脚:“滚出去!”
司修忙行礼拜退,站起时却双腿发软,一不小心又摔在地上,他惊恐地看了一眼司元,不敢在门内久留,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爬着出了门槛。
司元气得脸色发青,差点昏厥过去。
司蓉快步走在司元身边,捋着司元的胸脯:“父皇消消气,消消气……”
陈济也忙向司元行礼:“父皇,儿臣去送一送太子。”
说罢,陈济立刻转身搀起司修,一起出门,下了门外的几层台阶。
“多谢姐夫……”到院中,司修总算能独自站立了,长长地舒缓了一口气。
陈济感觉得出,司修的心还在砰砰直跳:“太子没事吧?要不要臣送你回寝宫?”
“不……不用,姐夫和姐姐是专程来拜见父皇的,怎么能送我去?姐夫快进殿吧……”司修勉为其难笑着,赶紧跑了,像一个仓皇而逃的囚犯。
陈济盯着司修背影远去,不禁笑了出来。
他正准备再回中斋时,忽一眼瞥见田乐出现在式乾门内,跟之前一样,手里提着药箱。
田乐跑跳着来到陈济面前,喜笑颜开:“谯郡公,我又碰到你啦。”
“你还真敢再来送药?”陈济上下打量着田乐,确实是个美人坯子。
“为什么不敢来?”田乐仰着脸,一副无惧无畏的模样,可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
陈济点点头,放低了声音问:“官家看到过你吗?”
“没有……一次也没见过……”田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他们身后,传来了侍女香冉的声音:“你怎么又来了?”
香冉走过来,先向陈济行了个礼,然后拿过田乐手中的药,便去喊另外一个婢女煎药。
“看到没?当着你,她不敢骂我。”田乐偷笑着,目光循香冉而去,忽然发觉对面接住药箱的婢女看起来很眼熟。
陈济见田乐笑容忽然消失,又不停朝那个方向看,十分好奇:“看什么呢?”
“她……她是那个路人……”田乐手指接了药箱往回走的婢女。
“什么路人?”陈济没听懂,他回头看时,那婢女已拿着药箱进屋了。
田乐随口答道:“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告诉我夜里会有人绑着我爹出现在观音山下的那个「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