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满湑也是个十分厉害的人呐!”桃叶赞叹着。
王敬略略微笑,叹道:“孝宗生前曾多次与满湑暗自通信,我父亲是他们的信使……我也给满湑写过信……只是满湑……从不给我回信……”
不用问,桃叶也知道,满湑与满堂娇兄妹情深,满堂娇沦为弃妇而死,满湑肯定是不能原谅王敬的。
“在大齐,除了我们王家……没有人知道北魏的三皇子就是满湑……你一向口无遮拦,万一说出去……会给我兄长他们带来灾难……你……明白吗?”
桃叶又点头,仍给王敬擦药。
擦药许久,累得桃叶腰酸胳膊疼,她便走出屋外活动几步。
外面竹林青翠茂密,草木繁盛,空气也清新,比屋里好多了。
虽然桃叶不嫌弃王敬,可她也不得不承认,王敬每日躺在床上,任何事不能自理,一应问题都要在床上解决,致使屋里味道很不好,因此桃叶并不愿与王敬同榻,而是另在屋里安置了一张床。
桃叶也想经常给屋子通风、换床单被褥,但王敬出虚汗太厉害,通风又容易受凉,她必须谨慎,且王敬浑身是伤、翻身困难,换床单也是一件难事。
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就是,桃叶真的太累了,每天喂饭、上药、擦洗身子、洗衣之类的事,已经让她累到窒息。她那原本用来弹琴的手指,已经越来越粗糙。
站在竹竿之下,桃叶回望小屋,不禁又一阵叹息。她实在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屋内,王敬躺在床上,听到了桃叶的叹息声。
自从眼睛看不到之后,王敬习惯于用耳朵扑捉周围的一切,即便桃叶不说,即便他没有嗅觉,他心里什么都明白,如今他的存活,完全是桃叶的负担。
他想,糟糕的环境、繁重的劳作,迟早有一天会让桃叶不堪重负。
隔了几日,田乐又登门送药。
王敬躺得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只得问询:“田姑娘,我究竟还得躺多久?”
“这……这现在还不好说哈……”田乐好像对于王敬突如其来的问题很惊讶,她停顿了一会儿,又赶紧说:“不过……你也犯不着这样一动不动……”
讪讪笑着,田乐又对桃叶说:“你们不要因为怕疼就不动,可以稍稍动动胳膊、动动腿,偶尔扭扭腰也可以,总是不动,时间久了就更动不了了。”
桃叶点头,自从王敬苏醒之后,是不可能一动不动的,吃饭、说话、换衣服或擦药时,也时常挪动、转身之类的,但这些距离能下床活动还有多久?这才是桃叶和王敬关心的问题,但田乐并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田乐准备离开的时候,拉着桃叶走到竹林深处,郑重其事地说:“桃姑娘,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桃叶听了,心里毛毛的:“是不是二哥的病情有情况?”
“不……不是……”田乐忙摆手,双手揉搓着,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桃叶更加不安。
“就是他刚才问的问题啊……”田乐为难地笑着,笑得很不自然:“我和我爹已经讨论这件事很久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桃叶似乎明白了:“他还得躺很久?”
田乐摇了摇头,无奈地答道:“他……他恐怕要一直躺下去了,我爹说,安丰侯的余生,大约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一瞬间,好似打雷一样,桃叶脑袋轰轰的,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昏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