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略点点头,“对,咱们也是……”
陈济自外而还,在回宫的路上已经命人先行骑马去宣太医令田源入宫,因桃叶的伤在胸口,为免不便,陈济特意吩咐田源进宫时需带着女儿田乐。
待陈济携桃叶回到璇玑殿时,田源父女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陈济就将桃叶安排在璇玑殿的偏殿,急令田源父女进去诊治。
采苓早已回到璇玑殿,见陈济回来,忙赶到偏殿门外求见。
“你是怎么跟踪的?如何就让她又返回陵阳门了呢?”陈济一看见采苓,就忍不住责问。
采苓连忙跪下,“皇上恕罪,奴婢原是一直跟着的,一直跟到桃姑娘遇见了谢承,才躲了一下。”
“谢承?”陈济有些惊讶,“你说得是以前孝宗身边的那个殿头官谢承吗?”
采苓点点头:“就是他。自孝宗辞世,奴婢就再也没见过他,不想他突然与桃姑娘见面,只说了几句话,桃姑娘就骑上他的马,慌慌张张走了。奴婢是用脚走路,哪里追得上桃姑娘骑马?所以奴婢干脆改道去跟踪谢承了,一直跟到他进了梅香榭后门,奴婢才回来的。”
“原来谢承这些年都躲在梅香榭?可朕去了梅香榭那么多次,怎么都没见过他?”陈济稍稍思索,大概明白了,“恐怕他在去服侍孝宗之前就是沈慧的人吧……”
“奴婢也觉得,恐怕谢承当年就已经把一切告诉了沈皇后,所以沈皇后老早就总是对您……”说到这里,采苓不好往下再说。
“她才不会是因为孝宗跟朕对着干呢。”陈济轻笑着摇了摇手指,示意采苓站起。
采苓站了起来,一脸不解,“那是为什么?”
陈济没有作答,脑海中却回忆起他先前陪司蓉去沈家拜见沈蒙、打探沈嫣之墓那天,偶遇沈慧时的情景,让他久久难忘。
其实从成宗入京到梅香榭拜访沈慧开始,陈济就在诧异沈慧的往昔不寻常,尤其是桃叶盘根究底一般问了他沈家的许多事,那几乎是坐实了成宗与沈慧密谈的某些内容。
虽然桃叶不愿将窃听到的话告诉他,但他也猜到了七八分。
所以成宗死后,他才当众提出为沈嫣迁葬,就是想证实,是不是所有人都找不到沈嫣的墓?果然,真的没人能说清楚沈嫣葬在何处……
“皇上,司蓉公主身边的小莺姑娘求见。”
一句禀报传入陈济耳中,把他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他回头一看,只见内侍卓谨引着小莺,出现在偏殿外的几层台阶之下。
小莺虽然微微向他行了礼,却是一脸不满的神色,“奴婢不是来求见皇上的,是要找田太医,因为田太医在这里,才不得不跑来一趟。”
这样强调般的解释,已经让陈济大概明白了谯郡公府的状况。
他没有计较小莺的态度,只是轻声回应:“田太医正在为桃叶诊治,还没有好。”
“任凭谁病了,还能比公主治病更重要吗?奴婢以为皇上日理万机、分身乏术,这两日才不曾与公主见面,不想您正在这儿为别的女人操心呢?您大约忘了家里还有一位刚刚痛失骨肉的嫡妻了吧?”小莺抬头怒视陈济,一改往日的温声细语。
陈济难免感到有些理亏,也不得不放低自己,“朕不是不去见她,朕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她说清楚外面的事。”
“还说什么?公主已经知道了。”
“谁告诉她的?”
“公主的外祖父沈太傅,今日进府去探望公主的病,早把一切说得明明白白。”
“明明白白?”陈济不由得冷笑,同样一件事,从沈蒙嘴里描述出来的,恐怕跟他描述会差别很大吧?
小莺也不看陈济是什么脸色,只管一吐为快:“公主病得那样重,哪一日离得了田太医?皇上对公主不闻不问已经够过分了,还只管把最了解公主病情的御医宣进宫,难道是盼着公主病死才好另娶吗?”
陈济听得很不痛快,只是一忍再忍,无奈朝内高喊一声:“田太医。”
田源在内,早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只等传唤,便赶紧走出,躬身向陈济一拜:“启禀皇上,桃姑娘没有伤中要害位置,只是失血略微多了些,并无大碍,以小女的医术也能应对。”
“那……她腹中的孩子呢?”陈济忍不住又问了这么一句。
“胎儿一切正常。”
听到这个答案,陈济心中一阵不适。
但他没有表达什么,只是吩咐:“朕知道了,劳烦田太医快去看看公主吧。”
田源便行礼告退。
小莺仍带着愤懑之色,追问道:“皇上不要一起去看看公主吗?”
叫太医出来已经是给足了这个侍女面子,以陈济的为人,岂能完全被牵着鼻子走?
“朕还有急事要等陈亮,改日得空再去吧。”
这明显是个搪塞的理由,小莺一言不发,转身快步离开了。
田源手提医药箱,跟随同行。
陈济站在偏殿外的廊檐下,阴沉着脸,良久沉默。
在一旁窗内,田乐透过缝隙,偷偷向外凝视着这位眼神复杂的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