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
害怕她不在这里。更怕她在这里却说自己不在这里。
今天,她想揭开迷底。
她把纸条放在桌子上,把手机压在纸条上。然后脱掉身上的外套、内衣、以及每一条丝线,她**着走进沐浴室,把水温升高,让那温热到发烫的热水包裹着自己的身体。
沐浴更衣,仿佛在进行一场仪式。
当她一切收拾妥当,这才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和纸条,然后在手机上拨出纸条上的那一长排数字。
嘀--------
嘀-------
嘀-------
话筒里传来冗长而沉闷的铃声,正如她此时的心跳。
在她坚持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话筒里传来一个中年女人说‘HELLO’的声音。
“你好。”林浣溪的声音很干涩。但是,她终究还是发出了声音。这和她以前所想象的情景是不同的。她能够说话,而且,她能够保持平静。她做的很好,比她所想象的要好上许多。
“请问你找哪位?”那个女人问道。
“请问是贝尔基因实验室吗?”
“是的。”
“林子女士在不在?”林浣溪咬牙问道。
“林子女士?哦,抱歉,她早就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
“是的。大概在五年前吧。如果你说的是那个无论上下班都穿着白色研究服的女人的话,那就不会有错了。”女人说道。
无论上班下班都穿着白色研究服?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林浣溪的心里即觉得轻松,又非常失落。轻松的是,她不用立即面对她。失落的是,又一次失去了她的消息。
“不知道。”女人说道。“或许回国了。也有可能----被别的研究室挖走了。谁能知道呢?”
“谢谢你了。”林浣溪说道。
“不用客气。”
挂断电话,林浣溪捂着话筒久久无语。
这一次失去了她的消息,林浣溪不知道这是幸运乃或不幸。
但是,网络上的那些照片到底是怎么来的?
很明显,那些照片是林子早年的照片。因为那个时候的她还是那么的年轻,至少从表面上看来,她还是那么的温柔娴雅。现在的她变成了上下班都穿研究服的女人?
正在这时,手里的手机突兀的响起。
正在发呆的林浣溪吓了一跳,看着手相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发现打来电话的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号码。
犹豫了一番,她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在找我?”话筒里传来一个女人冰冷的声音。乍一听去,就像是机器的声音,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
“你是谁?”林浣溪问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她已经知道是她,即便对方只是说了那一句话,即便她的声音改变了太多太多,可她就是知道,打来电话的这个女人就是她。
“林子。”女人说道。
“你在哪儿?”林浣溪努力的保持着平静,尽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不要急促。好在有中医公会那么长时间的锻炼,这让她有了极强的应变能力。不然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即便她在脑海是设想了一百遍一千遍,她知道自己仍然做不好。
“和你一样。”女人说道。
“我要见你。”林浣溪说道。
“好。”
“时间?地点?”
“明天下午两点钟。纽约市伍德大街加州咖啡馆。”
“好。”林浣溪答应道。
“你可以不来。”女人说道。“如果来的话,我希望只有你一个人。”
“我会去的。”林浣溪说道。
咔啪------
电话挂了。毫无预兆。
林浣溪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身体软软的坐倒在地毯上。
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小腿在发抖,全身都在发抖。
等到了。找到了。
“这就是母亲?”林浣溪想道。
为什么还不如一个陌生人?甚至都不及刚才那个接电话的陌生女人让人觉得亲切温暖一些。
秦洛推门进来,看到林浣溪脸色苍白的坐在地板上吓了一大跳。
他赶紧跑过来把她抱起来,说道:“怎么了?怎么坐到地上了?”
“没事。”林浣溪任由秦洛把她放倒在床上,扯来厚实的天鹅绒棉被来温暖自己。“不小心跌倒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秦洛责怪的说道。“我看看你的腿伤着了没有。”
林浣溪知道自己没有受伤,可是她没有拒绝秦洛的检查。她喜欢秦洛这么关心在意的表情,这是她一直渴望和寻找的。
从一个叫做‘母亲’的女人身上失去的东西,她在一个叫做‘丈夫’的男人身上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