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不富裕,大家手里都没有钱,所以村民请兽医一般都是赊账,等到来年收成,将牲畜卖出钱来再还账。”
“一来二去,村里几乎所有养殖户,都欠了王叔不少钱。”
“但王叔很少催债,就算欠的久了,只要家里实在有困难,王叔也不会说什么,因此村里的大家都说王叔厚道。”
“而且大家还想让我也去报考兽医院校,考个证下来,等到王叔干不动了,再回来接替王叔的工作,可惜我脑子笨,手太重,也没上过学,最终这件事不了了之……”
熊刚微微抬头,看着上方的石钟乳。
“其实我知道,村里的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龌龊的小心思。”
“经常请我过去吃饭,只是因为我力气大,每次吃过饭我都会帮着做许多重活;说王叔厚道,是想给他戴高帽子,让他不好意思强行催债;积极让我去学兽医的那些村民,也是最喜欢赊账的那批人,他们只不过是想让我像王叔一样,给牲畜治病后允许长期赊账。”
“他们贪心,自私,喜欢占便宜……但人都是这样的,所有人都有缺点,没人完美无缺,至少他们对我最初的救助,是完全不带有私心的。”
“所以我很喜欢他们,和他们相处让我觉得很开心,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一直生活在这里。”
故事到这里,还都算是温馨。
但从熊刚的语气来看,变故就快要发生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从王叔的身边,学到了许多东西,但我渐渐的发现,王叔有个怪癖,那就是绝对不给狗治病。”
“这让我觉得很奇怪,每次我问他原因,他总是脸色难看的说,只有城市里的兽医才给宠物治病,村里没人舍得给猫狗花钱。”
“这理由很奇怪,根本站不住脚。”
“时代在变,最近几年,许多人都把猫狗当孩子养,能给宠物治病的人,给钱一般都很痛快,这样好的生意为什么不做?”
“但既然他不想说,我也没强行问。”
“直到有一天,王叔死了。”
“王婶说,那天晚上,王叔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村里有人家的牲畜快要不行了,让他赶紧去看看,王叔着急忙慌的穿上衣服,拿上药箱,刚刚走出门就倒了下去,再也没有醒来。”
“王叔的死没有什么波澜,村里的赤脚医生说是脑溢血,他早就上了年纪,什么时候死都不意外,能这样干脆的过世,反而是一件好事。”
“我在村里生活了十几年,参加过许多葬礼,但只有王叔这场葬礼,是由我来操办的,他没有子女,我就是他的儿子,他劳累了这么久,我要让他死的风风光光。”
说到这儿。
熊刚又响起了王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伴随着他的流泪,耳朵上和胸口的黑毛也在消失,这意味着此刻他的人性彻底压过了兽性。
“王叔躺在棺材里,看起来像是还活着,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漆黑发亮的黑色寿衣,面料十分柔软,像是皮质的,这种高级面料在村里很少见,我觉得这寿衣是王婶给穿的,所以我没有在意。”
“但当我和其他人,一起给王叔扣上棺材盖时,恍惚间好似瞥见,王叔的嘴角向后咧开,上下颌向前凸,眼睛瞪的老大,舌头从侧面耷拉出来……”
“好似一只狂犬病发作的疯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