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月色下,她的面庞散发出玉石般的冷意。
漆黑长发整齐地垂落在身后,她张开嘴,低低叫了一声:“见月姐姐。”
倚在墙边的美艳女子,闻言漫不经心地侧过脸,瞥她一眼:“问到了么,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巷子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呼吸声。
黑发少女摇了摇头。
见月叹口气道:“不是我说你,你以为你真能问出什么?爹爹放纵你,随你胡闹,可你以为他喜欢你这副不听劝的模样?”
“雪罗,我的好妹妹,算了吧,不要再折腾了。”她伸出手,牵住昏暗中的少女,“我们回去吧。”
夜风吹过少女冷冷的脸。
有血的味道弥漫开来。
“为什么?”微微仰着头的雪罗,眼中闪过一丝见月陌生的无措,“为什么他们不肯告诉我?”
见月戳了戳她的手指。
被折断的无名指,带来猛烈的痛意,但雪罗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有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见月拿出撕成窄条的棉布,一点点缠上她的手指,口中道:“哪有什么为什么,你明知道,那些爱全是没有来由的东西。”
雪罗沉默着。
她当然知道,他们对她的爱,是没有理由的。
这是她的天赋,是她的诅咒,是她生下来便拥有的力量。
爱欲之于人,凶猛而残酷。
她要做的,只是亲他们一口。
可是她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对她的爱,和对人的爱不一样。她见过那些人看着爱慕之人时的眼神,平静却温柔,不像看她的,疯狂、迷乱,却好像没有一点真心。
哦对了,真心,真心又是什么?
她缩回手,垂在身侧,问见月:“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知道吗?”
见月美丽的面孔上,没有丁点犹豫:“不想。”
她抓住雪罗,拖着她,往亮处走去。河岸边的树,在风声里簌簌地响。见月一边走,一边放低了声音:“这种话,你可不要在大哥和爹爹面前乱说。”
雪罗低着头,跟在她后面:“大哥会不高兴,可父亲大人不会因为这种话便生气的。”
见月忽然停下来,冷笑了一声:“你难道不记得了,你出生的时候,爹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雪罗侧过身,望向河面。
上头的盏盏浮灯,就像她第一次看见人界的天空时,映入眼帘的星辰。
父亲大人背对着她,坐在台矶上,同她轻声说:“小七,终有一日,我们会一起回到十方。”
她走过去,学他的样子,也坐到石头上:“十方……是什么?”
话音落下,身后传来大笑声。
她转头去看,见到了一屋子的人。
见月站在人群里,双手捧着脸,笑着喊:“太好了!是个女孩子!”
父亲大人坐在她身旁,也笑了起来:“十方,是我们的家呀。”
他们活着,就是为了回去十方。除此之外,任何事,都不重要。什么真心,为什么,都不是她该在乎的东西。
她知道的。
但是知道又有什么用?
雪罗把目光从河灯上收回来,看向见月:“我一点也不在乎十……”话未说完,她已被见月捂住了嘴。
晚风掠过河面。
有细细小小的白色花朵从树上落下来,像一阵阵的雪粒子。
见月拽着她,将她抵在树干上:“闭嘴!”
黑发的少女,木着脸,没有挣扎。
周围来往的人群,谁也没有多看她们一眼。好像这样的场景,并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又好像谁也没有发现树下有人在。
见月死死盯着雪罗的眼睛。
那漆黑的眼珠子,似乎透着无情无义的冷。
“小七,你不能再这样了。”见月松开了她。
更多的“雪”纷纷扬扬洒下来,雪罗白着一张脸没有言语。
行人匆匆地走过去,又匆匆地走过来。这天下间的人,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去了十方,又能有什么不同?那些妖怪,难道便能告诉她答案了吗?
她转过脸,看向树干。
见月无声透气。
忽然,有人走了过来。
穿青衣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孩子,另一个人头戴帷帽,手里抱着盆烈焰般的红花。
青衣少女一边走,一边说:“小姐,小姐!快把花给我吧,这么沉,还是我来拿吧。”
可她家小姐牢牢抱着花,就是不肯给她,急得她赌咒发誓道:“小姐,秋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倘若我真的不小心摔了你的花,就让我、让我永远找不到好男人!”
见月“扑哧”一声笑出来。
面向树皮的雪罗,听见她笑,也慢慢把脸转了回来,皱着眉头向前看。
头戴帷帽的姑娘也在笑:“好你个秋秋,总是男人男人的,莫不是想嫁人了?不如我回去便差人给你寻个夫家吧?”
像是心情很好,她的声音听上去很雀跃。
她的脚步,看起来也很轻松。
那个名叫秋秋的丫鬟,跟在她边上,羞红了脸:“奴婢的姻缘,就不劳小姐您操心了,毕竟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