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茵执颌看着轻辍黑咖的慕以微,哧道:“你心里到底有多苦,这种毒药都咽得下去。”
慕以微莞尔,放下瓷杯别开话题:“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尹茵了解她性子也不强问,目光转向窗外,淡声:“毕业后我不愿嫁给家里安排的人,就和网友私奔了。”
慕以微难以置信昂头,私奔——
尹茵长像偏甜,有也是乖乖巧巧的俏模样,况且她家境富裕,向来娇生惯养,怎么吃的了这种苦。
慕以微怪物般看着她将自己的毒药一饮而尽,怎么回事?
尹茵学校时宁可打吊水,死都不愿吃药,这咖啡可是纯黑半点糖都不加的。
尹茵低眸盯着手中沉黑一片,无情无绪:“去了美都,我工作供他读研整整六年,然后他娶了上司的女儿为妻,我就带着身孕跑去自杀,就在那时遇到言止彬。”
“尹茵——”慕以微惊得手足无措。
尹茵抬手拍向她额头,笑道:“都过去了,说到底还是你狠,十几年音讯全无。”
“他不是姓张,怎么改姓言了?”慕以微垂头,卷曲的长发自额前垂下,将她整张脸都隐匿在阴影里。
尹茵放下杯子,漫声:“止彬母亲姓言,我只知,他读研时家里出了变故,改随母姓后便放弃学业进了娱乐圈。”
读研,那就是十年前,想来是因为家里突逢变故,他才消失的。
尹茵看了眼响起的手机,按下,盯着她饶有兴致:“半年前,止彬推了国际签约投资凤视,和你有关。”
慕以微双手捂脸将长发朝后拢去,闷声:“没有,我们十几年都没联系过了。”
尹茵盯着她,饶有兴致道:“大学时,所有人都看出你和存渊之间苗头不对,可后来,突然就无声无息,该不会和止彬有关吧?”
慕以微抬手揉着她脸,吐着气:“没有,我和他们十几年都没联系,你先去忙,回头在聊。”她将响个不停的手机塞到尹茵手里。
尹茵无语,一心虚就拉扯,这丫头的小性还是没变。
言止彬来珠江,颜大小姐马不停蹄跟来,还进了医院,她现在确实忙,便接过手机,沉脸道:“行,慕以微,有能耐你在躲十年。”
“你赶紧走。”慕以微傻着脸,拉着她朝门外塞去。
“尹茵。”她突然开口。
君茵停步,慕以微艰难道:“唐瞻雅,是我的人,你……”
尹茵抬手朝她甩个飞吻,笑道:“我知道了,放心。”
乌云翻滚而来,天际顷刻沉黑一片。
慕以微沿着长长珠岸漫无目地走着,风过,缭乱了满头长发。
‘以微,我始终都在。’
‘不要怕,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咔嚓——’雷鸣伴着闪电扑天盖地而来,狂风夹着暴雨如同带刺的鞭子狠狠抽在身上,剧烈的痛意将慕以微重拉回现实。
慕以微昂头,泪流满面,止彬,永远到底有多远。
是不是就像脚下的道路,那么长,又那么短。
她抻长了手臂,似是拚命想抓住那抹暖意,却只有呼啸的风自指尖滑过,身子顺着江边栅栏滑落在地,蜷缩成团。
暴雨下的珠江如同隔着层纱帘,迷茫漫漶了所有。
像极了她等止彬电话的那个雨夜,那么大的雨扑天盖地而来,阻隔了一切,让她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幻。
多年以后,当记忆的风帆在次扬起,慕以微才明白,原来她只是掠过止彬身边的那一阵风。
当风起,从他身边掠过的刹那,会掀起他的衣襟,牵动他的发丝,在他脸上荏苒而过溢下点点清凉。这时的止彬会抬头,带着淡淡微笑轻喃:“噢,起风了。”
于她而言,将带着那一刹那的温暖,继续她的浪迹萍踪。于止彬而言,只是风起抬头的刹那,那一刹过后,便什么都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