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薛闲眉心一皱。他不是没听说过利用心魔将人困住的阵局,事实上,这种阵局往往被人用来应对最难保命的困境,碰上能耐远远高于自己的对手,或是碰上人数过多的夹击和围攻,这种阵局能一定程度上牵制住对方,以赢得一线生机。
这也是少有的可以以弱敌强、以少胜多的方式。毕竟心魔人人都有,或是*,或是困惑,再不济也有会有些念想,可大可小,可近可远……
有些过于弯绕隐蔽,甚至连自己都不曾发现,却能被这阵局勾出来,加深放大至足以侵扰人心。
即便是薛闲,在听见“心魔”这两个字时,眉心都猛地跳了一下——他的心魔居然不是在广东华蒙海边被人抽去筋骨的瞬间,也不是想要让抽骨之人血债血偿的念头……
方才幻境中所提到的都不是能和这些相提并论的事情,他绝不可能仅仅因为想从这石室里出去就被这阵局勾得魔怔了。既然不是因为那些事……那便只能是因为人了。
和他同在幻境中的只有一个人,玄悯。
这也是陆廿七和石头张都莫名消失了,而玄悯却还在的缘由——因为他就是这阵局勾出的心魔所在。
只是因为心魔不深,亦或是破绽于他而言算得上明显,这才得以脱身而出。
薛闲脸色几度变幻,最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森冷模样,将那苟延残喘之人丢在了地上,缓缓擦净了手上沾到的一点血污。
这人确实满满都是油尽灯枯之相,却又因着某些东西而抱着一丝微末的希望,所以他双眸虽已涣散,却又透出一星癫狂的亮色来。
薛闲想起他方才颠三倒四的话,寒声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现在坦陈还能让你多苟活一个时辰。我弄清楚也不过是多动一动手指的事,倘若你非得犟这一口气,让我自己动手,那可就连一个时辰也没有了。”
蜷缩在地的人咳得痉挛,每一声都有进气没出气一般,仿佛随时都要咽气。薛闲甚至怀疑他是否还能听见自己所说的话。
果不其然,那人没有丝毫接话的意思,也或许是他连接话的力气都没有。
薛闲对此并不意外,他正在脑中抽丝剥茧,想找出这人在苟延残喘之下拼死一搏,究竟是在依赖什么……
将死之人,最渴望的还能是什么呢?无非是有人来救,或是有命能逃。
前者在如今这境况之下恐怕难以成行,毕竟即便有人来了,也得先过上薛闲这关,几番耽搁下来,这人恐怕都等不到出这屋子就该硬了。
而后者简直天方夜谭,别人来救,他都不定能活,更何况只有他自己呢,这么耗下去,他必死无疑,哪里还有命?除非……
除非他找到了某种法子,能帮自己再多续一段命。
薛闲脸色一沉:恐怕还真是在打续命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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