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宋煜只觉被人当头一记重锤。
是啊!家中还有四弟,身份、年纪都与姜晚柠更般配。
当初知道父亲要让他娶姜晚柠,他是跪在母亲面前恳求过的,他说……可以让四弟去娶。
母亲怎么说来着?
母亲说,那么多的陪嫁怎能便宜了宋珩。
在母亲眼里,父亲的话就是圣旨。
在母亲眼里,他的幸福抵不过姜家丰厚的陪嫁。
宋煜头脑发晕,脚下一個踉跄,幸好扶住了罗汉榻上的方几才不至于瘫软下去。
姜晚柠没去管他,继续幽幽道:“今日我跟婆母说,要给五娘八间铺面添妆,五娘的夫家阿翁在翰林院任侍讲,虽然官职不高,却是个要紧的职位,将来或许能帮上郎君。”
“剩下的陪嫁全都卖了换成便钱,让郎君明年带去京城,郎君才学过人,考中是必然的事,但考中以后能不能谋一个好去处,少不得大把银子上下打点……”
姜晚柠说着,拭了拭眼角的泪:“郎君若是不信,可以问玉娘,今日她随我去的澄心堂,问问她,我是不是这么说的。郎君也可去问五娘,我是不是跟她说过要把陪嫁都留给郎君……”
“我若不这么做,陪嫁给了婆母,最后会落到谁手里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二郎,也许是七郎,独独不会是郎君。”
“我倾慕的是郎君,我的东西给郎君我心甘情愿,我姜家也不是给不起,但凭什么给他人?”
宋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让姜晚柠牵着鼻子走,她肯定别有用心。
他不相信母亲会这么对他。
于是,宋煜青着脸咬牙切齿道:“你说的,我自会去向母亲求证。”
姜晚柠三分委屈,七分坦然:“郎君自去问,不过郎君若这么直白去问,婆母定会否认,崔嬷嬷当时也在,但她是婆母的亲信,她只会替婆母掩饰。”
“好赖话都被你一个人说了。”宋煜冷哼。
姜晚柠忍着满腹委屈:“我只是想说,求证的重点不在我有没有跟婆母说此事,而是我把所有陪嫁都留给伱这件事婆母是不是答应,婆母若答应,我甘愿认下所有错,自请下堂,一文钱都不带走,婆母若不答应,郎君便可知我所言非虚。”
宋煜狠狠瞪着她,似要看穿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下是否藏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可他看不出端倪,她眼中的悲伤、委屈是那样真切。
在门外的青娥听到里面发生了争执,又听不清,只知道是为钱的事儿吵起来了。
心里着急,想走近一些听个真切。
房门轰的打开,郎君走了出来,一张脸色阴沉的就好似暴雨将至的乌云。
“郎君……”
宋煜仿佛没听见,拂袖而去。
青娥忙进去,只见娘子坐在那无声哭泣。
“娘子,出什么事儿了?奴婢看郎君似乎气的不行。”
姜晚柠瘪了瘪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滚落下来。
十分委屈十二分的怨怼,啜泣道:“我这是一片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
青娥掏出绢帕帮娘子擦泪:“娘子别哭,慢慢说。”
“青娥,你给我评评理,我想和离,成全郎君和徐娘子有错吗?”
青娥抿着唇,摇了摇头。
这算是有自知之明吧,宋家人都厌弃娘子,娘子若是非要占着宋家嫡长媳的位置,命也难保。
“我与郎君总算夫妻一场,我想把我的陪嫁都留给郎君,有错吗?”
青娥惊呆了:“都……都留给郎君?”
那可是将近二十万两银子啊!
“你是知道的,父亲非要攀宋家这门亲,为的就是不让人看不起,以后姜家就有了一门当官的亲家,如今要和离了,我把陪嫁都留给郎君,郎君将来有了出息,能不记得姜家的好?我那几个侄儿是要读书出人头地的,说不定郎君还能帮衬一把……”
姜晚柠的情绪渐渐平复:“我这是为郎君更是为姜家考虑。”
青娥点点头:“娘子思虑周全。”
“可我今儿个跟婆母说了这事儿,婆母不答应,婆母要我把陪嫁都交给她,你说,我若把陪嫁都交给她,还能有郎君的份吗?还不都得被她拿去讨好老爷,最后都落到郑姨娘母子手里。”
“我嫁的是郎君,又不是宋家二郎,我凭什么要把陪嫁给他们?”
青娥这下真心赞同。
“是不能便宜了他们。”
“婆母可能是急了,也不知怎么跟郎君说的,郎君就跑来质问我。我真的……真的太冤了。”
说到伤心处,眼泪又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