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说得什么话?”纪师白了一眼,沉声道:“那毕竟是我亲生的爹。”
说着话,纪师端起青梅酒壶,给李末斟了一杯酒。
“噗嗤……”
李末刚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
“这踏马是什么酒?真难喝。”
李末又啐了两口,只觉得嘴角苦涩。
“你真不识货……这可是我老爹珍藏的佳酿,破天荒许我取出一壶,特意招待你的。”纪师白了一眼道。
“这酒叫做【杏花微雨】……是我老爹一位故人教给他的酿酒法子……初尝确实有些苦涩……”
“这些年,我爹只喝这种酒,一般人还喝不到呢。”
“镇南王的口味真特别……喝不惯……”李末将酒杯推开,如避瘟疫,连忙摇了摇头:“太难喝了。”
“没见识了不是……”
纪师咧嘴笑了:“这算什么难喝,你知道这世上什么酒最难喝?”
“不知道,应该就是这种了。”
“我老爹说……这世上最难喝的酒是……”
“她的喜酒!”
“啊!?”李末愣了一下。
“哈哈哈……以前我不太懂什么意思,现在想来确实难喝……如果有天你师姐成亲了,那酒真是难以下咽吧。“纪师晃了晃酒杯道。
“呸呸呸……你还惦记着我师姐呢?”
纪师笑了笑,凑到了李末身边:“你知道这世上最好喝的酒是什么?”
“花酒!?”李末下意识道。
“卧槽……我就说你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果然跟我不谋而合。”纪师拍案而起。
“呸呸呸……谁跟你不谋而合?我是顺着你的思路……”李末立刻划清界限。
“老李,听说贤楼重新开张了,现在优惠力度空前绝后,要不要一起去?”纪师眯着眼睛勾引道。
“什么优惠力度?”李末随口问了一句。
“第二根半价!”
“嗯!?”李末愣了一下,紧接着眼中泛起了别样的异彩。
“那还真是空前绝后,不过改天吧,最近太忙了。”
“忙什么?鱼龙台的案子?”纪师的消息不可谓不灵通。
“你连这都知道?”李末心头一动,突然问道:“老纪,你知不知道京城有什么比较特殊的祠堂?”
“祠堂?那多了去了……京城多少豪门世家?传过三代便能立宗祠,你自己算算吧。”纪师淡淡道。
“我是说比较特别的那种……就是看着不太正常,不太像祠堂的……”
“不正常的?”纪师咂摸着嘴,想了想:“还真有一座……我十岁那年拜祭过一座宗祠……”
“你拜过?”
“大乾皇族的子弟,年满十岁都要拜祭那座宗祠……我们家你知道的……”纪师压低了声音道。
镇南王一脉虽说是异姓王,可追根论底,却还是神宗血脉。
“那座宗祠看着像是道观……”
此言一出,李末神色微变。
“那地方在哪儿?”
“我不知道。”纪师摇了摇头:“我当时还小,整个祭典又臭又长,我都快睡着了,哪里还记得在哪儿?”
李末闻言,不免流露出失望之色。
“怎么了?”
“没什么?最近有点思念祖宗了,想找个祠堂拜一拜。”
说着话,李末便站起身来:“回去了,改天再聚。”
“思念祖宗?你不是孤儿吗?哪来的祖宗?”
纪师在身后叫着,李末纵身,化为一道流光,便消失在漫漫夜空之中。
“你真是思念祖宗,我可以当你的……”
砰……
话音未落,一记有力的脑瓜崩随之落下,砸得纪师捂头痛叫。
“妈的,哪个王……”
纪师一转身,便见到了那位慈祥和蔼的老父亲。
“爹……”
纪师捂着头,到了嘴边的话硬是咽了下去,脸上挤出一丝干笑。
“说话没个正经,成何体统。”
镇南王声音威严,目光落在了旁边的酒壶上。
“糟蹋了好东西啊。”
“爹,你的宝贝我朋友喝不惯。”纪师撇了撇嘴。
“喝不惯?一点都不像她……”镇南王沉声道。
“不像谁?”纪师下意识地问道。
“李……你朋友刚才问了你有关祠堂的事?”
“嗯,他说他想祖宗了。”纪师随口道。
“李氏宗祠!”
镇南王眉头微皱,看着李末远遁的方向,喃喃轻语。
……
天黑了,月亮如同狐狸的眼睛漠然地望着人间。
东郊坟山,一片荒凉。
碧游居孤零零地伫立在山脚下,旁边只有一间光秃秃的茅草屋。
李末回来的时候,便有点点磷火从坟里冒了出来,趴在骷髅白骨之上,为这混茫的黑夜带来些许光亮。
这样的居住条件不说天下无双,最起码放眼京城也是蝎子拉屎,独(毒)一份。
“王九,你干什么?”
百步之外,一阵急促的声音从碧游居内传了出来。
李末目光微凝,抬头望去,不见一道黯然的金光缓缓升腾,隐隐间,一株神秘的树苗在那璀璨金光之中破土而生,枝叶招展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