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先听说侯恂要来,又听说尤世威已经来了,还听见尤世威在院子里喊:“左将军,你的富贵来了,赶紧命酒招待我!”
他在侯恂府上干的就是这个事,尤世威跟他也是熟人。
但左良玉第一反应不是想到前途惊喜,而是以为邱磊那边有他参与的事发,吓得钻到了床底下。
尤世威把他拽出来,说了这好消息,告诉他要做副总兵了,再问他两腿发软、面无人色。
左良玉当场就给尤世威跪下,吓得不知何故的尤世威跟他对着跪,再双手插进腋下给他提起来。
就是这个钻进床下的行酒帮闲,一日之后成了副总兵,在松山、杏山抵御后金,力压曹文诏,取得战功第一的成就。
随后成为武将官位之极的总兵官,那年他只有三十二岁。
这回只是下马时让马镫子绊了腿,反倒不算啥大的狼狈表现了。
刘承宗对左良玉被牧过来非常兴奋。
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还没开打,就先端掉敌军主将的事更令人兴奋的了。
他刚才已经让人传令,让高应登再派一个营配合塘骑,对左良玉这个营的溃军进行追剿,进一步扩大战果。
虽然天色已晚,更多的战果肯定是打不出来了,那至少也要追逐他们溃退的方向,一路撵到洪承畴的大营去,把周围敌军动向全部摸清。
只有摸清了敌军方位,监视住敌军动向,他的塘骑控制了整个战场,兵马才能肆意调动、军令传达才能畅通无阻。
刘狮子抵达战场就知道,哪怕今晚两军各部都没有动作,他也别想睡觉了。
方圆百里十几个营在今夜联系到一处,做出统一调派,才能确保明、后两三日间将洪承畴这股宁夏军势彻底围歼打崩。
但他低估了左良玉的影响力。
高应登第一旅的副总兵李鸿嗣前出进军没多久,就派人传信回来,说是左良玉帐下参将徐勇派人过来交涉,询问左帅是身死阵中还是被俘了,若左良玉不伤分毫,他一营人马立即归附。
这会刘承宗已经带着左良玉回到早前占据的庄子上,听着元帅军的报告,坐在一旁沦为阶下囚的左良玉,嘴角是眼看着就压不住了。
其实若没有洪承畴在宁夏弄那一堆事,左良玉在心理上也很难直接倒向刘承宗。
但恰恰是因为洪承畴在宁夏那一番折腾,把大明在西北的最后合法性给折腾没了。
这是必然代价。
若能扛过去一年半载,新的宁夏三镇兵马有钱有粮有地,这套东西能良好运行下去,那自然什么问题都不会发生。
可扛不过去,代价就是新的框架不成,旧的合法性也没了。
左良玉是早就看明白了这事,才会提议不跟刘承宗打,就把张应昌卖了,一路流窜到延安府、西安府去,就做流寇,不行再穿过黄河进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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