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过半,有人酒醉正酣,有人目迷神清。
容棠正要回自己座位,闻言脚步一顿,定定地站在了原地不动弹,等着宿怀璟走到自己身边。
柯鸿雪挑了下眉,笑着回到座位,一眼望见餐桌上放着正合适一口喝的茶水时,眼睛亮了一亮,问沐景序:“学兄这是奖励我?”
沐景序睨了他一眼,视线往下落,定格在柯少傅那把冬天也不离手的折扇之上。
很好,换成白玉的了。
他声线清朗,意味深长地问:“能勤俭便勤俭?”
柯鸿雪面不改色心不跳,抿了一口茶水,刻意啧啧嘴回味了一下口齿间残留的清香,道:“自是勤俭了不少,我这扇子都好些天没换了。”
沐景序侧过身,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却道容棠那边,宿怀璟站到他身边,躬身向仁寿帝请安:“微臣在此。”
身为男妻,他的称呼一应随着容棠来。
仁寿帝坐在上首,用眸光扫视他许久,最后停留在了小俩口一凑近,就偷偷摸摸在袖子里握起的手上。
他哈哈一笑,偏过头跟皇后说:“果真恩爱。”
王皇后回以端庄笑意。
仁寿帝便问:“可曾上过学?”
容棠心下刚一提,怕他又脱口而出什么未曾上过学的话。
却听宿怀璟说:“幼时借住在姨父家,跟表兄弟们一起开过蒙,后来便一直跟着家中西席学习,并未去过学堂。”
仁寿帝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像是刚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语调沉了沉:“你口中的姨父可是兵部侍郎李长甫?”
宿怀璟点头:“正是。”
仁寿帝:“你与他是哪边的亲戚?”
宿怀璟:“李夫人是微臣的远房姨母。”
仁寿帝想了想,方才被柯鸿雪拍马屁哄出来的笑意渐渐散了干净,状似不经意地问:“卫家那边的亲戚?”
此言一出,满座俱惊。
月前宣武大道的那一把火还历历在目,仁寿帝在位多年,朝中无一人敢提显国公名讳,如今却由仁寿帝主动提及……
有那官场沉浮太久、较为敏锐的人一怔,没由来地心下一阵惊慌。
总觉得……京城这天似乎要变了。
目光中心的几人却不卑不亢,宿怀璟恭敬回道:“回陛下话,若是严格算起来,家母的养父曾是卫老将军副将的兄长。副将亡故,微臣祖父年迈,家母出嫁当日,是由国公夫人保的媒,将母亲认做了义女,这才顺利远嫁去了南方。”
容棠理了半天他这话里的关系,最终理出来了:
——没关系!
说是远房亲戚,其实压根一点关系都没有,能攀上这门亲,全靠显国公念旧。
宿怀璟这几句话曲折又离奇,几乎他说出一个人物,大家都要陪他理一下,说到最后厘清关系,众人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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