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说:“若是忧虑有顶撞陛下之嫌,大可不必过于忧心,兄长今晚出席万寿宴,是百官有目共睹的事,而您在宴上伤口出血染了白袍,就算没人明说,宫内太监也肯定有人撞见,之后会上报给陛下。”
() “陛下此人,
最忌讳也最信仰预示征兆之说,
生辰日见血光,恐有不祥之兆,况且——”容棠顿了顿,望了宿怀璟一眼,得到默许的眼神,还是说道:“况且今晚陛下或许也受了惊。”
他点到即止,沐景序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武康伯?”
宿怀璟点了下头。
容棠说:“之后让怀璟下点功夫,从中斡旋,让陛下觉得兄长您实则是他的贵人,已在宴席结束之前以己身提醒过他,但是未得到重视,之后才有歹人行刺一事的发生。这样一来,就算陛下不全信,多少也会对您有所忌惮,巴不得您在家里好好将养身体。”
宿怀璟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始终一言不发。
此事相当冒险,但事成之后获得的收益却是长远的,沐景序心知如此,意动的同时又有些担忧,犹豫地看着宿怀璟。
后者终于开了口,却道:“小孩说他家叔叔要送他给端懿长公主和亲。”
沐景序一下怔住,眼眸瞪大,匪夷所思地看向宿怀璟,像是在说这怎么可能。
宿怀璟:“或许不是和亲,可能有别的安排,他没听完全,但今天晚上的的确确是他自己溜了出来跳上我们马车,求着我们带他离开的。”
沅沅在大绥过的并不好,甚至这个太子之位可能也另有玄机。
没有一个国家君王会在中宫仅有一子的情况下,放任太子在出使他国的路上薨逝的。
也不可能让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孩跟丧了偶的长公主殿下和亲。
这小屁孩身上一堆谜团,宿怀璟不可能不管他。
同理,沐景序也不可能不管。
闻言,沐景序凝眉问:“你有把握吗?”
他是在问容棠说的那个安排,将他的身体情况,与帝王运势挂上钩。
宿怀璟点头:“六成。”
“够了。”沐景序道,“不要留明面上的把柄,万寿节过后我自会去告假。”
六成,意味着风险巨大,但沐景序相信宿怀璟。而就算这般相信着,也会叮嘱他不要留下证据,想着万一事发,将罪责全揽到自己身上。
宿怀璟并不赞成,但还是点了下头。
他坚持要看沐景序伤势,容棠便未在屋内停留,转身走了出去。
柯鸿雪坐在檐前阶上,手里拿着一只空碗,哭了一晚上早就累了的小孩趴在他膝头睡着了。
见人出来,柯鸿雪食指竖到嘴边,比了个“嘘”,担心吵醒沅沅。
容棠挑眉,难得有些不理解。
这小孩知道跑出来还换一套大虞的衣服,也知道隐藏身份,按理说警觉性和戒备心都相当强烈,怎么在这里还能趴在柯鸿雪身上睡着了?
柯少傅有什么神奇的哄小孩技巧吗?
要不要让大反派也学一学?
容棠这样想着,过了一会儿宿怀璟从里间走出,手指洗过,被水泡白了些许,大约是替沐景序又上过一次药。
瞧见台阶上坐着的两个人,他眸光微动,撇过头冷冷地哼了一声。
容棠差点被他可爱死,走过去牵住他的手,笑得眉眼都弯起来:“回家?”
宿怀璟点头:“好。”
容棠揉了揉肚子:“有点饿,一会去街上吃碗馄饨好不好?”
宿怀璟接着点头:“好。”
二人沿着院道往外走,快离开月门的时候,容棠瞥见宿怀璟不着声色地回了下头,而身后“吱呀”一声,有人披着月白长袍步了出来。
一里一外,视线全都落在了阶前熟睡的小孩身上,眸光比月色更加温柔,满是动容与怀念。
容棠心里软软,默默摇头,愈发觉得大反派才是口是心非。
可一转身,宿怀璟特别认真地看向他,道:“棠棠,我们不要要孩子,太糟心了。”
容棠:“……?”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