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法杀出那令人悚然的效果罢了。
而他,只怕也根本不是她对手!
可活在上墟,便是生死由天!
应虺从来不曾惧怕过什么,此时也懒得退缩哪怕一步,见愁莫测的强大,反而激起了他妖性里深藏的凶性。
虺蛇那有力蛇尾,在湖面上猛地一击。
“哗啦!”
水光接天,影腾如龙!
他倒竖的金红色瞳孔陡然张大,竟亮得像是两盏明亮的灯笼,庞大的身躯乘着浑厚妖力,直接穿破了剑落时掀出的那磅礴水墙,向见愁张开了血盆大口!
猩红的蛇信在口中颤动,尖利的蛇牙里藏着剧毒。
一名巅峰金仙的速度何等惊人?
见愁身形才方落在湖面上,便见那水墙后一团黑影向她扑了来,若不立刻做出任何反制措施,只怕下一刻便会被吞入蛇腹之中。
可她偏偏没动。
满世界的水声剑吟,还有这迫近的虺蛇嘶鸣,可穿透这一切一切声响,她却听见了琴声,也听见了心声。
极动转为极静,不过一刹。
琴音里红颜弹指白发,刀剑相交已残,花开花落,花谢花飞。残夜里一盏孤灯放在窗下,明黄的火焰焰心发蓝,渐渐暗了下去……
见愁原本高举的剑,竟在这一刻垂下了。
她微微搭着眼帘,好似低眉的菩萨。
那血盆大口就在眼前。
与虺蛇本体相比,她小得能被这蛇口直接吞下,连骨头都不带吐的。
然而应虺的心底,却生出一股难言的玄奥。
是一声带着惆怅的轻叹:“谁告诉你,崖山出名的,只有拔剑呢?”
拔剑台虽高,也不过离地三十三丈。
而那还鞘顶,却高踞于崖山之巅,与崖山齐高!
剑移开了,眸却抬起。
颠倒真人指末的弦轻轻一颤,震碎了坠落于弦上的水花。
巍巍的尾音飘飘摇摇。
她浓长的眼睫,亦轻轻一颤,如蝴蝶振翅,沾上那通明的天光里微雨的杏花!
“嗡……”
“嗤!”
就像是有一道圆融无争的剑气,自她眉睫间飞弹出去一般,剑分明未起,应虺的头颅已应声而落!
湖上波澜依旧壮阔。
那坛中抛起的醇酒还在半空之中。
从弹琴的颠倒真人到观战的月影,再到悟剑的负剑生,全都没有反应过来。
虺蛇庞大的蛇身坠入湖中。
见愁虚立在湖上,再横剑,那飞起又落下的头颅已正正好落在她一线天上,眨眼便被一道剑气催成四只白骨酒盏!
“哗啦啦!”
酒落如雨溅!
转剑间,酒盏已满,压在一线天赤红的剑脊之上!
那锋锐的剑尖,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正正好高出棋盘一尺,斜斜指着白衣的月影。
一声笑,是一身傲。
“杀尽人头作酒杯,却不知诸君壮胆有无,敢否满饮?”
酒盏便在剑上。
妖血染红了半片湖泊。
她冷淡的眉峰有一分烟火气,笑声平淡,浑然不似才屠灭了立斜阳十九人,只像是转身为他们取了酒盏来一般。
身上依旧未沾半滴血!
三人都是见惯了杀戮的,这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足足怔了片刻。
颠倒真人一下大笑起来,才道一声“有何不敢”,径直从她剑上取盏。月影与负剑生亦从这一战中,品出了几分萍水相逢却意气相投的默契来,抬手取了酒来,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
“好琴!”
“好剑!”
“好痛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