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愁听了,却是半点也没有犹豫地摇头。
有关于这处心积虑谋划了整整九世、手段高明地欺瞒过了八方阎殿的神秘旧宅主人,她心底总有一种奇怪的危险预感。
“是灾祸还是机缘,实在难断。非到万不得已之时,此香,绝不能点。”
很理智也很清醒的想法。
傅朝生好奇归好奇,可刚才那一句也不过只是寻常玩笑。若见愁真要点燃,他只怕会头一个阻拦。
这时,便将自己手中那一截香放了回去。
只不过,在看着见愁重新将香盒盖上的瞬间,他脑海中竟电光石火一般地闪过了先前他与见愁的对话。
谢不臣,前世不可窥。
仿佛他这一世,是忽然从六道轮回之中跳出一般。
会是巧合吗?
傅朝生竟也无法确定。
他能想到这里,见愁应该也想到了。所以方才才会这般斩钉截铁地说出“绝不能点”这样的话来。
“还是多加上几道隔绝旁人查探的阵法吧……”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见愁还是将阵法打在了香盒上,随即才将其收了起来,然后看向傅朝生。
“如今少棘已经与新密联合,那你怎么打算?”
“我在的这几日,雪域之中并无祂踪迹。但佛门仍有轮回,新密又与极域之间有所图谋,少棘自然是往极域去了。”
傅朝生沉吟片刻,便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所以见过故友之后,我会重入极域一探究竟。”
其实,主要是查查少棘。
这传说中的“神祇”,乃是鸿蒙之中与宇宙同生的“荒古遗族”,实在是让他放心不下,甚至……
耿耿于怀。
见愁想起他之前说总觉得自己与少棘来自同一个地方,是同种存在,便明白他所思所想了,当下只道:“看来又到了道别的时候了。”
“或许不久后还会见面。”
毕竟,方今之时,风起云涌,谁也不知道下一天会发生什么。
傅朝生说着,已经起身,只对见愁道:“极域与雪域之间亲密无间,来往几无限制。故友若有何事,可唤我名姓,我能听到。”
能听到,便会赶来。
见愁一笑:“那便后会有期了。”
“嗯。”
傅朝生看了她一眼,唇边露出些许消息,点了点头。那一点模糊的余音还在屋内萦绕,未来得及散去,他整个身影,便如同天上被薄雾隐没了形迹的月亮,一时模糊起来,消失不见。
幽暗静寂的房间内,只听得到这雪域至高处吹过来的风声。
见愁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位置,又看了看这屋内一切的摆设,心内平静之余,反而越发觉得此时此刻的整个十九洲,都已经被翻滚的阴云所笼罩。
待得风起时,万类百族,只怕无一能逃。
她起了身来,盘坐到了榻上,闭目凝神,静待着这一夜的过去。
后半夜又下起了雪,能听到密密匝匝地坠落之声。
但见愁未曾睁眼去看过一次,直到次日天明,紧闭着的门扇忽然被人敲响,桑央那干净又雀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恰果,恰果姐姐,我们要去后面看圣湖,你要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