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揉着衣角,鼓起勇气道:“姐姐,你不要害我爹爹好不好?他已经生了重病……。”
莲心柔声道:“你是我认下的徒儿,我怎会害你家人呢?”
说话之间,眸子却是盯向了从容走来的裴远,俏脸上绽放一个甜腻的笑容,温和道:“跪下!”
裴远走到莲心十丈外站定,左顾右盼了一下,指着自己道:“如果我没听错,你似乎是在跟我说话?”
莲心眸光闪动,轻笑道:“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他人吗?”
裴远目光瞧着林黛玉,说道:“大概还有个小丫头。”
“是啊是啊!”莲心点着头,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如你所见,这丫头的性命现在就在我一指之间,你若不照我的话办,她可就没命了。”
裴远哑然失笑:“你拿一个我不认识的丫头来威胁我?是不是有些滑稽?”
莲心正色道:“这可是一个人的性命,你居然觉得滑稽?你这道士还有没有人性?”
裴远:“……。”
“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也是方外之人,就当行善积德了,何况我只是让你跪下,又不是要你的命?这么简单就能救下这么可人的丫头,这种好买卖上哪里去找?”
莲心一本正经道。
裴远反问道:“你为何非要让我下跪?”
莲心轻叹了口气,俏脸上浮现出幽怨之色,一只手捋着鬓边垂落的一缕黑发,一边说道:“这还不是要怨你?我自武学幻法有成以来,这些年向来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未逢抗手。可今日偏偏就撞见了你这不请自来的粗鲁道士,令我几次出手都是徒劳无功,换成是你,你气不气?”
裴远道:“我倒是不气。”
莲心白了他一眼,幽幽道:“你当然不气了,吃亏的又不是你,但我可是生气得很,我一生气,总需要把这口恶气出了!所以这小丫头今天若是死了,全都是你的罪孽。”
以裴远的心性,闻言都不由脸色一僵:“你想杀我,没杀成,然后为了出气,杀了这小丫头,反倒成了我的罪过?恕我直言,不是很懂其中的道理。”
莲心娇叹一声:“你居然跟一个女人讲道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所以,跪还是不跪?”
裴远瞧着她看了片刻,忽然笑了笑:“可是我不信你会杀她。”
莲心“哦”了一声,纤纤玉指下移,捏了捏害怕得浑身僵硬的林黛玉脸颊,柔声道:“为什么?因为她是我刚认下的便宜徒儿?”
裴远脸上笑容消去,复归于平淡,说道:“如你我这般的人,真会在意所谓钱财么?旁人或许觉得你掳走这丫头,是为了胁迫林如海做些什么?可真的是这样么?”
他目光转而落向林黛玉,眸光灿然生辉,似乎拥有着窥破一切的力量,悠悠说道:“这丫头体内藏着的是什么?你就是为了这个吧。贫道孤陋寡闻,姑娘能否为我解惑?”
莲心面上笑容一滞,以前所未有的凝重眼神看向裴远,与他那双闪动着秘不可测光泽的眼眸对视,说道:“你居然也能看到?这是什么功法?难道你也是……。”
裴远道:“所以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
莲心定定瞧了裴远片刻,忽然又笑了起来:“别说得好像你真能胜过我似的,而且我有听音辨心之法,你能到这里来,或许是跟踪那两个废物的巧合,但这小丫头,你却必定是认识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莲心身边的林黛玉忙摇着小脑袋,她怎么可能认识这道士。
裴远也叹了口气,袍袖垂落,与莲心目光对视,两人之间的空气里刹那间气流涌动,好似有着一层层无形力场翻卷。
莲心足尖一踏,五指极尽变化,身形犹如鸟翔长空,鱼潜江河,就那般自然而然,毫无丝毫斧凿痕迹的跨越十丈空间,抵达了裴远近前。
柔美纤长五指没有带动丝毫烟火气息,宛如郊外踏青的少女,轻轻采摘着花朵,慢悠悠拂向了裴远,姿势飘忽无定,变化莫测,似乎将裴远面门,脏腑,胸腹……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笼罩在攻势范围内。
裴远同样是一拳挥出。
平平无奇的一拳,毫无花假的击打在了空气中,震荡的气流没有朝外扩散,反而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汇入他这一拳之内,轰然迎向了莲心五指。
劲气交击,一个呼吸间,拳头与指掌似乎没有任何接触,又像是交锋了上百次,偏偏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而他们交手的空间内,气劲却是越汇聚越庞大,直至压抑到了极点,“嘭”然一声爆响,无形气流以两人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漫天沙尘狂卷,竹叶飞舞半空。
站在竹楼边的林黛玉早在两人交手时,就躲到了屋内,仍然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大气涌来,她‘啊呀’一声娇呼,直接被掀得倒地。
无数落叶飞卷之中,一道白影斜刺里飞出,朝天一跃,就再次融入雾气之中,只留下一道轻哼:“臭男人,臭道士!我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