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用担心会被怀疑什么,主动大胆的表现。”今村兵太郎说道,“你在楚铭宇那里,就是要表现出一个亲近楚铭宇,同时也愿意利用这份关系热衷于向上爬的年轻人的形象。”
“哈依。”程千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学生此前做事,会担心一些行为可能引起怀疑,所以有些畏首畏尾。”
“不仅仅是畏首畏尾,这要是做生意,你绝对比任何人都有精神。”今村兵太郎打趣说道,他鼓励自己的学生,“别人害怕被怀疑,你害怕什么?帝国自然不会怀疑你,至于说汪填海那边,你表现的越是坦然,越是符合程千帆的身份和年龄。”
他对宫崎健太郎说道,“你甚至可以表现的更加急切一些。”
“汪填海政权成立在即,年轻人渴望抓住机会好好表现,这没什么问题。”今村兵太郎说道。
“哈依。”宫崎健太郎心悦诚服的看着老师,“老师教导的是。”
……
程千帆乘坐小汽车离开今村兵太郎的时候,常启楠正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黄浦路的柏油马路上。
对于联络人发出的联络暗号,他就如同将脑袋埋进沙堆里的鸵鸟一般,假装没看到。
然后,他依然还是害怕被军统袍泽找上门,索性便辞了原先那份虽然薪水微薄、但是做得还算舒心的工作,找了现在这份有些忙碌的新活计。
他现在是黄浦路上的《黄浦时报》的文字编辑,每天盯着文稿看,还要挖空心思的写鼓吹汪氏之和平建国的文章,虽然薪水还算丰厚,只不过确实是太累人了。
主要是心累。
常启楠也没想到自己新找的这份工作,竟然是为汪伪摇旗呐喊——
《黄浦时报》竟然是一个汉奸报纸,是汪氏之喉舌林伯生所控制的很多家汉奸报社之一。
常启楠不为自己选择当逃兵而羞愧,但是,他还是无法做到挖空心思吹捧汪氏,为汪氏之所谓和平建国的卖国行径鼓吹。
所以,他心累,再加上工作量较为繁重,所以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眼睛蛤掉咯?”李浩一个急刹车,他摇下车窗冲着这个险些被车撞的冒失鬼骂道。
常启楠横穿马路险些被车子撞到,此时此刻也是后怕不已,挨了骂的军统逃兵自知理亏,更不敢还嘴,忙不迭的作揖道歉。
“行了,浩子。”程千帆瞥了一眼,说道。
险些被撞到的冒失鬼,两眼无神,一看就是太过疲倦了。
“看着路。”李浩又指着冒失鬼骂了句,这才摇上车窗,在其他两辆已经停下来、以拱卫姿态随时准备支援的保镖车辆的保护下,再度开车上路。
常启楠忽而觉得有些悲哀。
他认出来方才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小程总’的座驾。
自己累死累活,为汪伪张目呐喊,还险些被汉奸程千帆的车子撞到,还被程千帆的狗腿子骂。
种种这些,都令常启楠心中不舒服,更有悲哀怆然的情绪在心头萦绕。
这个军统逃兵,渴望过安稳日子,却发现这安稳日子并非那般容易的。
还好,还好。
常启楠安慰自己,最起码不用提心吊胆的,不必担心被人破门而入抓走,然后被拷打审讯,最后尸体如同死狗一般被扔在某个乱葬岗暴尸。
他一遍又一遍的这般对自己说:
还好,还活着,真好。
砰!
砰砰砰!
几声枪响,常启楠吓了一跳,他甚至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带枪。
他抬头看,就看到距离自己很近的一个男子挨了枪,身体向后仰面倒下。
枪手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撤离,这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几步走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男子身边,非常淡定的一枪打爆了男子的头颅。
随之又从身上取出一沓传单样的东西,直接向空中抛洒。
然后枪手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开,没入乱哄哄、尖叫着的人从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有传单落在死者的脸上,纸张吸收了血液、脑浆后,就如同泡馍吸收了滚烫的汤汁,传单上的字也被渐渐濡湿、浸透,不过,周遭其他的传单上的字眼,却是清晰可为旁证。
常启楠捡起地上的传单,看到场面赫然写着:
汉奸的下场。
后面竟还有署名——
军统锄奸,上海区好汉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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