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村杨细妹处有特务设陷监视,小心,切切!钱白离。”
……
从广慈医院离开的程千帆,心情极好。
成功的将情报传递出去。
更得知了磺胺这种新药的神奇药效。
连日来之凶险厮杀、惊心博弈、殚精谋算,他整个人就像是绷紧了的弓弦。
尽管台拉斯脱路的枪战带来的后续影响远没有结束,但是,程千帆获得了些许喘息之机。
这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
汪康年的糟糕心情好了一些。
打听来的情报显示,前几天确实是有人来杨大妹的家中探望,询问了杨大妹死亡之事。
根据口述人的描述,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申报》的那个阿海。
这就是了,阿海是报馆的人,可以借助工作便利来调查童工之情况。
以此推论,在那位红党王部长的家中发现的关于女童工杨大妹之死的报告,想必就是阿海所书。
和杨大妹家中有牵连的并非新面孔红党,这并没有让汪康年沮丧。
阿海受了枪伤,红党势必会安排其他人员来接手此事,届时捕拿既是,殊途同归。
汪康年自然不会长期停留在窝棚区,脏水横流、到处散发着恶臭味的窝棚区,短时间查勘可以,长时间的话,他受不了。
从苏州河畔的窝棚区归来,汪康年没有回自己掩饰身份的诊所。
连续换乘两个黄包车,最后到了檀香山路的一处民宅,换了一身崭新的中山装。
不一会的功夫,小四开着小汽车来接他。
……
淞沪警备司令部驻地,龙华。
整理了一下衣装,汪康年表情严肃的下车。
“组长,股长等你多时了。”一名党务调查处的特工迎上来,引着汪康年过了岗哨。
“股长。”汪康年看到吴山岳,立刻敬礼,随后才状若刚刚注意到吴山岳身旁一位一身军装之三十余岁男子,毕恭毕敬的立正敬礼,“梁督察长!”
淞沪警备司令部督察长梁芳书国字脸,一脸正气,相术上说此面相往往官运亨通,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梁芳书非黄埔系,也不是浙江人,却颇受委员长信任。
“吴老弟,走吧,吉时已到,该送这些老朋友上路了。”梁芳书淡淡说道。
一行人穿越走廊,经过一行石板路,又经过了几道岗哨,几人来到戒备森严的一处监牢。
“花名册给我。”梁芳书亲自画押签字后,吩咐说。
“吴老弟,请吧。”接过一份黑色封皮的花名册,梁芳书微笑说。
“都可以?”吴山岳随意翻看,问。
“我给你的,就是可以的。”梁芳书笑着说,“这些都是极顽固分子,冥顽不灵,早晚要解决的。”
吴山岳点点头,拿起红墨水钢笔,随意翻看,偶尔翻到某一页,就在一个数字上面画了圈。
1025。
1026。
2035。
2036。
3045。
停顿了一下,吴山岳问汪康年,“今天礼拜几?”
“礼拜六。”
吴山岳点点头,又翻了翻,在3046的数字上面也画了圈。
党务调查处昨日损失惨重,吴山岳暴怒,他决定杀几个红党去去火。
……
十分钟后,监牢里传来一阵嘈杂和走动声。
“1025!出来!”
牢房里的被囚者躁动起来。
大家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做什么?”
“法xi斯!”
“1026!出来!”
“2035!出来!”
“2036!出来!”
“3045!出来!”
“3046!出来!”
牢房里炸开了,所有人震惊、悲伤的看着凶神恶煞的军警将喊到名字的同志押出去。
最后叫到名字的3046是被担架抬出去的,上午刚刚受刑的3046浑身血水,奄奄一息。
担架上一个昏迷的人、还能行走的五个人互相搀扶着,他们昂首挺胸,双手带着手铐,脚上是沉重的脚镣。
他们举起手中的手铐,大声喊道,“同志们,永别了,革命胜利那天,请代我们向党和同志们致敬!人民万岁!”
一行人经过女牢的时候,一个浑身带血的孕妇疯了一般朝着躺在担架上的人呼喊,呼喊他的名字。
又是十几分钟后。
龙华刑场。
“举枪!”临时行刑官汪康年扫了一眼六名即将被处决的红党,他希望看到害怕和怯懦,他失望了,这让他更加愤怒,厉声喊道。
“红党万岁!”
“人民万岁!”
“人民革命胜利万岁!”洪亮的声音在空中交汇,响起来。
嘭嘭嘭嘭嘭嘭嘭……一阵枪声响起。
……
轰隆。
回到巡捕房的程千帆,正在同大头吕等人抽烟聊天,就听见天空突然一声炸雷。
不知道何时,天空已经昏暗下来。
不一会的功夫,突如其来的暴雨噼里啪啦的下了起来。
暴雨如注。
竟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半个小时后,程千帆接到了一个找他的电话。
“程警官,我是小陶的表舅啊,上次的事情多亏你来转圜,宋某备下酒席,还望程警官赏脸。”
“宋老板太客气了,陶兄回来没?哈哈哈,那程某就叨扰了。”程千帆哈哈笑着说道。
他的心中一惊,这是宋甫国要与他紧急见面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