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有预案了。”程千帆说道。
彭与鸥点点头,‘火苗’虽然年轻,但是做事考虑非常周到、缜密。
……
“外面的门锁是谁撬开的?”离开之前,程千帆问彭与鸥。
“怎么了?”彭与鸥没有回的啊,而是问道。
“手艺不精。”程千帆摇摇头,内行人一眼便能看出来那把锁被撬过了。
彭与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门锁是他撬开的,随后他打开门进来,邵妈在外面重新锁上离开。
他还特意问了邵妈,锁没坏吧,邵妈检查一番也没有看出来哪里有问题。
程千帆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他暗暗记在心中,以后尽量避免这种隐蔽接头方式,是他把事情想得简单了,老彭没有这种溜门撬锁的本事,反而会弄巧成拙。
这次是特殊情况。
这把锁肯定是坏了,这户人家必然知晓门锁被撬开,家里招了贼。
程千帆先从二楼窗户翻出去,来到了前门,‘开锁’开门,放了彭与鸥出去。
等彭与鸥离开后,他从外面将门锁再次‘锁上’。
随后,再度从二楼窗户进入。
将这户人家翻得到处乱糟糟的,只找到了十几块现大洋。
这也很正常,上海滩闯空门的蟊贼多如牛毛,很多市民但凡需要暂时离家,空关的房子里决然不会存放多少钱财的。
将十几块现大洋揣进兜里,程千帆从二楼翻出,灵巧如同猫儿一般,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
第二天。
这是民国二十六年八月二十三日。
第二次淞沪抗战爆发的第十一天。
李浩驾车送程千帆上班。
程千帆坐在座位上,闭着眼睛假寐。
突然一个急刹车。
程千帆猛然睁开眼,右手下意识的摸向枪套。
“咛个小赤佬。”李浩从车窗探出头,骂道。
这是一个报童突然从马路边冲出来,要不是李浩素来警觉、反应快提前刹车,这个小报童必然被撞到。
被骂了的小报童吓坏了,他知道能开小汽车的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去去去。”李浩挥挥手。
小报童松了一口气,惊恐的脸孔舒展开来,挤出笑脸朝着小汽车鞠了个躬。
然后来到马路边,扯着嗓门喊道。
“卖报,卖报!空军健儿碧血蓝天,万民同悲!”
“卖报,卖报!同年入校,同年毕业,同年牺牲,二十余岁好男儿舍身殉国,空军烈士千古!”
“要不要我下车去买一份?”李浩低声问。
“走吧。”程千帆摆摆手。
李浩从后视镜看到帆哥情绪有些低落,也不敢再说什么,继续驾车前行。
薛华立路二十二号的中央巡捕房,三巡捕厅。
“巡长好!”
“巡长!”
“头儿早!”
程千帆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沿途的手下纷纷起立向他问好。
他微微点头,掏出钥匙准备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了掖在门把手上的报纸。
程千帆随手拿下报纸,这是一份《中央日报》。
……
卢兴戈也在看报纸。
《中央日报》开辟了淞沪抗战前线之专栏。
据说这是常委员长的文胆先生的建议,委员长慨然应允。
同此前不同,今日的专栏重点报道了空军烈士的故事。
“……挣扎着把飞机迫降在虹桥机场,跑上来救援的人们发现,盛云阁已经牺牲,双手还紧紧地握着机枪——盛云阁,河北雄县人,二十四岁殉国。”
“我飞行员严海文在执行轰炸任务时被日军击落。跳伞后,他被日军包围了。
在开枪击毙几名冲上来的日军后,他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严海文,辽宁北镇人,二十一岁殉国。”
“我904号飞机突发故障,渐渐掉队。飞行员申崇海、陈惜存本可跳伞逃生,但是毅然驾机撞向敌舰——申崇海,南京人,二十六岁殉国;陈惜纯,长沙人,二十一岁殉国。”
“降落杭州的时候,座机上的弹孔竟有56个,李文山伤势严重,送医不治,壮烈牺牲,在李文山的座舱里,4个血写的大字赫然在目——“还我河山”!——李文山,吉林宾县,二十四岁殉国。”
卢兴戈的视线死死地盯着报纸,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睛红红的,
云阁兄!
这个杀伐果断,身手高强的特工,从烟盒中拿出一支烟,塞进嘴巴里,连续划了几根火柴竟都没有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