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伱看,浔娃……”玉英嫂却感觉不对了,江浔一脸的狰狞,巴掌雨点般落在枣花身上,枣花都不喊了,“他不会把枣花捶死吧?”
“枣花经得住捶咧……”王贵财挖一锅旱烟想递给江浔,毕竟捶女人可是个力气活儿,可是经玉英嫂这么一说,他就走到另一边,正看到江浔那张怪怪的脸。
浔娃子疯咧!
王贵财突然就咳嗽起来,这放了一下午羊的功夫,好端端一個后生就成这个样子咧?
那边,攥着五块钱的柱子也傻了,这后生娃,好象打得比他还狠着咧。
“柱子,他在捶你婆姨咧,快把你婆姨给捶死了,你得管管……”旁边,一位老爷爷提醒着。
哦,对,他在捶额的婆姨!
柱子猛然反应过来,额的婆姨,只能额自已来捶,谁也不能捶!
他气呼呼地上前一把攥住江浔的手,“停手,停手……”哦,看着江浔一脸兴奋痛苦麻木悲伤的样子,这是什么表情?柱子想要问他为什么捶自已婆姨的话,一下子让西北风刮跑了。
“额不疼,”枣花笑嘻嘻地从雪地上爬起来,“他没真的捶额,一点都不疼。
那还捶得什么劲嘛?
柱子的火气一下上来了,自已的婆姨当着全村人的面儿让一个外人捶了一顿,他的脸往哪放?他吼叫着就抓住了江浔的胳膊。
“停手,快停手。”王贵财身高力大,一把抓住了柱子,“额看,浔娃这是在体验生活。”
“体验生活,怎么不让他捶你的婆姨?”柱子不服气地吼着。
“人家这就是体验生活,再说,额看出来了,人家也没有下死手捶你婆姨,”村长这时候站出来了,再不站出来,柱子就要跟王贵财和浔娃娃拼命咧,“枣花,你说是不是?人家这是变相帮你们拉架,你莫不知道好歹……”
“是,额一点也不疼,”枣花笑了,可是看见柱子一瞪眼,她就把笑憋回去了,可是一转身还是小声说道,“嗯,就是不疼么。”
“你再胡骚情,回家额还捶你……”柱子始终感觉在全村人跟前让江浔捶自已婆姨一顿就很丢人,他悻悻地攥着五块钱挤出人群,不知去哪里了。
“许你胡骚情,就不许额骚情。”见柱子离开,枣花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刚才让江浔轻轻捶了一顿,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浔娃,”她学着玉英嫂的口气喊道,“你刚才捶额了,额也要……”
你也要捶额?江浔笑了,自己这个子,枣花咋捶嘛?
可是没想到枣花喊了一嗓子,“额也要扒你裤子。”
啊?
江浔一愣,可是看到王贵财笑了,玉英嫂笑了,村长笑了,再一瞅,村里的小嫂子大嫂子笑着就扑过来。
“嫂子,额就是在体验生活,手下留情,留情,枣花嫂,玉民家嫂子,哎呀,我这是拉架嘛……”
全村欢笑成一片,大人孩子,女人男人,老人年轻人,大家伙象过节一样看着这个城里来的娃子被一群嫂子围在中间……
高景文老师也在笑,却并没有上前求情,这个江浔,刚才真的吓了他一跳,差点让村里人打起来,他怎么回学校交代,怎么跟徐晓钟院长交代?
笑声中,他跟村长一样看着被女人围住按在雪地里的江浔,哦,还有女人抓一把雪塞进他的……
猛然间,江浔一把推倒枣花,提着裤带就跑了出来,他跑得很快,雪中只留下他一串脚印……
“这娃娃上哪去了?”村长笑着接过王贵才的烟锅。
没有人回答,村里的妇女的笑声,把雪都从窑洞顶振落了。
可是,一阵好听的信天游就从山那边传了过来,仔细听,是江浔,是江浔在唱……
你在山的那一边
我在这圪梁梁上看
叫一声妹妹你么听见
你是哥哥的心尖尖……
山峁茆上看的远
还是那刘家了畔
抱一抱那要命的亲格蛋
你是哥哥的心肝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