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里安塞听到翻译又坐了下来:“好吧,你说吧,我听着。”
听到阿德里安塞的答复,李延出了一口气,然后他缓缓坐了下来,用这个时间想想自己该如何组织语言。“嗯,我想我理解您的担心。”说完此话,李延让汪华先翻译过去,看看阿德里安塞的反应。
阿德里安塞听完,用感兴趣的眼光看着李延:“继续说。”
仿佛是受到了鼓励,李延的声音高了起来:“您不希望媒体接触张俊和杨攀,我想是有两个原因的吧?第一个呢,张俊和杨攀在对埃因霍温的比赛中突然出场,打了希丁克一个措手不及,这应该是算是您的秘密武器了。既然是秘密武器,自然应该保持应有的神秘感,用来迷惑对手,让对手无法看清楚两人的真正实力,这样可以让球队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获得很大的利益。但是您想过没有?荷兰联赛中的球队都是白痴吗?一场比赛无法让他们研究出来,两场、三场、四场、五场呢?总会被对方研究透的,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武器,足球也同样。”
汪华没有直接翻译,而是碰了碰李延,提醒他这样是不是太不礼貌了?阿德里安塞是什么样的教练?还需要他这个中国记者来告诉他如何安排战略?但李延低声说:“照原话翻译!”他想通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咱也该爷们儿一回了!
等汪华翻译完了,不等听阿德里安塞先生还有什么高见,李延接着说:“第二个原因呢?恐怕是担心他们过早的接触媒体,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有很多因为过早成名而失去自我的例子。每届世青赛总能出现那么多明日之星,可是到最后能成功的有几人呢?您的担心是正确的,您的用心也是良苦的。但是您想过没有?雏鹰不带它去见识蓝天,怎么学得会飞翔?温室里的花朵是永远经不起风雨的,被呵护在母鸡翅膀底下的小鸡是永远成不了雄鹰的!”李延说完这话,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老人,朋友正在为他将最后几句话翻译过去。阿德里安塞听完了翻译后,有一阵子闭上眼睛沉默无语。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李延扭头看向窗外,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楼后的训练场。青葱的训练场上,阳光在草尖闪耀着迷人的光芒,一群队员的逆光剪影在这光辉之下跳跃着,好美的一幅图画!
阿德里安塞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李延把头扭了过来,再次看着对方。
阿德里安塞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你们对他们的那方面感兴趣?”
李延听完朋友的翻译后,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已经看到了欣喜:这个老顽固终于投降了!
李延有些兴奋的用英文说:“全部!”
邱素辉正在给张俊单独讲课,把他拉到一边详细讲解不同的定位球战术下他该如何跑位,却听到了阿德里安塞在叫他。
“邱,把张俊和杨攀叫过来!”
邱素辉带着两人离开训练场,走到阿德里安塞身前,却看见了他身边的两个东方人,不,确切地说是中国人。
李延看见这个瘦弱的东方人时眼睛一亮,连忙伸出手去:“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昔日的天才邱素辉先生!”
邱素辉以见到这两个人就知道阿德里安塞一定是同意了他们的采访请求,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骗取老师信任的。对方要和他握手,他却瞧也不瞧,转头对一边的阿德里安塞说:“人带来了,我回去训练。”说完,转身就走。
阿德里安塞冲李延抱歉的笑笑:“对不起,他就是那种脾气,是几年都没有变过,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李延收回手,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阿德里安塞交待了几句就离开了,还有不少是等着他去处理呢。张俊、杨攀、李延和汪华,四个人在场边一个没有人打搅的角落进行采访。
无需汪华的翻译了,没有了语言障碍的采访将会进行得非常愉快。李延看着张、杨二人脸上的汗珠开始了这次关键的采访:“训练强度很大,你们受得了吧?”
“还行。”两人点点头。
李延看看四周,指指脚下的草皮:“不用那么正式,我们就坐在地上进行吧?”
大家都没有意见。
“我是国内《体坛周报》的记者李延,这位是我在荷兰的朋友兼翻译汪华。”简单的介绍后,切入正题。
李延把随身录音机打开,开始录音。汪华则在一边把纸笔准备好了,随时速记他们之间的对话。
“不用紧张,想像一下,就好像是三个在异国他乡的同胞之间的聊天,很自由的,你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李延把手摊开,示意他们放松。
两人笑了笑,不过笑容各不相同。杨攀咧开嘴笑得很随意,张俊则微微一笑,有些拘谨。
“在荷兰超级联赛进球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兴奋,激动,还是平静?”李延“漫不经心”的抛出了第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