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恩几乎可以肯定,费利佩看出了自己等人这趟并非巡诊,而是实打实的撤离。其实这一趟撤离还真瞒不过有心人,毕竟这么多车上带着大家所有的行李,医疗队平时巡诊出门哪里有这种阵仗?
但有纪律有约束,孙立恩就绝对不能和这个与自己几乎是朝夕相处了半个月的翻译说实话。他甚至不能和费利佩挥挥手说一声“珍重”。
队伍集合了,医疗队的所有医生们都在准备上车。大家表情都有些异样——毕竟这次的撤离对外保密。不少医生在驻扎进营地的几个月里,和营地里的中国同胞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现在要走了,却连声再见都不能说。这感觉实在是有些让人心里不舒服。
车队在四辆防弹陆巡的掩护下驶出了营地,医生们则从座位下面拿出了配发的防弹衣和头盔,一声不吭的穿戴在了身上——这也是随队保卫们的要求。在看到中国医生人手一件带着陶瓷插板的六级防弹衣时,保卫队长眼睛都绿了。他们自己都没有六级防弹衣,公司配发的是四级防弹衣——只能在十米的距离上抵挡7.62毫米口径的手枪弹而已。
“这玩意确实结实的很。”和孙立恩坐在一辆车上的胡春波医生笑着敲了敲自己的胸口。防弹衣发出了沉闷的噗噗声,“我听保卫说,这种防弹衣近距离都能挡住步枪弹,在战场上可是能保命的好东西。”
孙立恩点头附和,“确实是好东西,刘主任当初费了好大功夫才搞来的。”他看着自己身上的防弹衣叹气道,“什么都好,就是太沉了……”加上插板,防弹衣本身就有接近九公斤重。不少女医生穿上这身防弹衣之后连走路都慢了一大截。再加上两斤多重的头盔,整套防护装备重达二十斤。能穿着这身衣服正常小跑就算身体素质不错了。
“咱们坐着车呢,重一点也不妨事。”胡医生笑道,“不过就是穿着有点发闷,要不是车里有空调,我还真有可能受不了这个。”
两人正在聊天,忽然从副驾驶处响起了前车保卫的警告,“不明身份武装人员靠近,全队警惕,车队集中!”
这才刚出营地,就碰见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了?孙立恩心里一紧,然后就和胡医生一起按照预案规定伏低身体趴在了座位上。就在孙立恩努力把脖子处的护颈往下面拨拉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乌萨马和老巫师送的弯刀。
“让前面的车先不要开枪,我们有刀!图示族巫师送的祝福的弯刀!”胡医生明显也和孙立恩想到了一起,不过他的反应更快一步,“前面的车里也有,让前车的医生们把刀拿出来给他们看!”
孙立恩抬起头,眼睛顺着窗沿往外看去,车队两侧出现了不少腾起的尘土,这显然是有不少骑着马的骑士正在跟随着车队向前奔驰。
烟龙慢慢向着车队靠拢。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仿佛一阵阵闷雷从四面八方向着车队压迫了过来。车队前后距离已经被缩短到了足以引发连环车祸的地步,不少武装警卫已经紧张的打开了枪械保险,随时准备和马队交火。
孙立恩忽然直起了身子,他指着马队喊道,“是乌萨马!”
年轻的新任大巫师一马当先,出现在了烟龙的最前头。他一边骑着马,一边向着车队一侧望着。等看到车队的窗户边上露出了他和祖父赠送的腰刀后,乌萨马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他骑着马,身上的黑色羽毛大氅被风带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波浪。黑色的手臂高高举起,然后朝着车队使劲挥了挥。
烟龙朝着两侧散去,马蹄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不见。车队重新恢复到了正常行进状态,之间的车距也从一米拉开到了十五米。
“他们应该是专门来送行的。”看着远去的马队,坐在副驾驶上的保卫把保险重新拨了回去,然后松了口气对车后的孙立恩以及胡春波道,“你们到底治好了什么人?图示族以前可不会对外来人表示出这样的敬意。”
“一个普通的老人家而已。”孙立恩笑了笑,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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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利坦维亚境内虽然有不少路已经有了中国施工队正在修筑,但基础建设毕竟是一项需要时间才能看到成效的工程。车队的行驶速度时快时慢,能开在中国施工队建造好的公路上是一种享受。但离开营地后不久,道路就变成了被大车碾压出来的天然土路。再过两个小时,甚至连土路都没有了——地面上只有两条车辙印,而车辙印中间和两侧都是茂密的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