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众看来,摄像头像是轰炸机一般超低空掠过熔融星球表面,将极其震撼的画面摄入了手机的内存里。
内存里的数字信号,在晶体管里驰骋,冲破WIFI天线,化为高电平与低电平的复杂指令汇入到路由器内。
再由路由器遨游进入光纤的高速世界里,最终抵达观众们的收看设备,在那里解码,展现出极度震撼的画面。
白色!
金黄色!
橙色!
亮的鲜红!
暗的火红!
五彩斑斓的红色,充满了屏幕。
这些颜色各异的红色物质,在喷涌、在流动。
直播间里绝大多数的观众,对于星球的了解,仅仅只限于小学时候的科学通识课。
他们不了解什么颜色对应什么温度,不了解什么颜色代表着什么成分。
不了解他们看到的,到底是熔岩流,还是岩浆,亦或是岩浆洋。
但是,就单单是这不可言明,不明觉厉的熔融。就让他们想到了宇宙,想到了太阳,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感受到了宇宙的宏伟之力。
敬畏之心,让直播间里的所有弹幕都消失了,连刷“牛逼!”的弹幕都消失了。
所有的人,都在静静地品味着心底里的震撼。
就连薛旺自己,都有点迷失了。
时间在这里停顿。
突然,“嘭!”的一声。
房间的门粗暴的开了。
“老薛,你还直播呢?吃散伙饭了!”姓江名大桥的家伙大声的嚷嚷道。
江大桥这名字的灵感,据说来自于“蓝京市长江大桥”。
江大桥的老爹坐火车路过“蓝京市长江大桥”时,望着大桥的名字,断句有点问题,觉得“蓝京市长–江大桥”很是威风。
回了家,就给老婆肚子里的孩子,取了个“大桥”的名字。
沉迷在球状物里的薛旺,没有听到门被踹开的声音和江大桥的大嗓门。
“老薛!老薛!干嘛呢?还直播呢?屋里咋这么乱,收拾收拾,去吃散伙饭了!”
江大桥大大咧咧的从薛旺身后拍了一下。
沉浸在球形世界里的薛旺,浑身一激灵,寒毛都竖起来了。
“啊?市长回来了?散伙饭?好!我这就下播。”
被吓到了一跳的薛旺,回过头挤出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脑海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了些许屏蔽词。
市长这人心宽体壮,你被他吓了一跳,他本人可能都没意识到。
你和他说,让他注意,他嘴上答应的欢快,但下一次保证还能吓你一跳。
相处四年,全寝室乃至全班,都学会了用薛旺此刻这样的笑容面对市长。
薛旺直播间里的观众,对薛旺别的室友不熟悉,对江大桥可熟悉疯了。
“诶?我听到了市长的声音了?市长回来了?”
“市长走开,我要继续看球!”
“对!市长滚蛋!我们要继续看球!”
……
尽管观众们强烈要求再播十块钱的。
但是薛旺却也不能一个人直播,让所有同学都等他。
人生总是不断的在抉择。
美好的时光也总是很短暂。
薛旺切到前置摄像头,尽量用克制的语调与面部表情,把背了几遍,混杂着复杂感情的台词说了出来,“很高兴能和大家相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支持我的直播,我真的很开心,希望大家的生活能一直愉快,直播结束了,拜拜。”
薛旺点了断流按钮,“嗖!”直播间就关了。
“光速下播?薛旺你还是不是人?”
“老薛,快回来!没有球看我们要死了!”
“老薛,你回来我就打赏你个飞机!”
……
“等等,老薛刚才说的是‘拜拜’,不是‘再见’,”
“啰嗦了好几句,还要去吃散伙饭,”
“老薛不会毕业了,以后都不直播了吧?”
弹幕限制字数,有位敏锐、睿智如福尔摩斯的观众,分了好几条才说完他想说的话。
“啊?不直播了?”
“老薛!老薛快回来!”
“没有开箱!不!没有球看我们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