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灵发现桑雀后颈上有地鬼留下的青黑印记,心中一凛,皱眉道,“他们想要献祭他们所有人的灵魂,咒杀左今也。”
桑雀眉头蹙起,心情有点复杂。
她目前还不了解左今也,只看他过去做的事情,他进阶到鬼神境,对整个诡王朝来说,可能是弊大于利,将来甚至会威胁到现代。
但那毕竟是亲生父亲……
尽管心里矛盾纠结,但是桑雀还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她无力干涉。
大地不断塌陷,深渊已经扩大到他们所在的树林,云州那群蛊师和鬼婆全都盘坐在倒伏的树木间,面对着战场中央,四百多人脸上写满决绝。
为首的老妪举起双手,声音颤抖却又充满力量地喊道:“吾以血为契,以魂为咒,咒左氏恶贼,大玄此代丞相永坠地狱之渊,受烈火焚身之苦,遭寒冰刺骨之痛,恶鬼噬咬,永不得脱!”
众人齐声附和,声音如雷鸣般在夜空中回荡。
他们开始低声吟唱古老的咒语,每一个音符都凝聚着他们的生命之力,奇异的黑暗出现在人群中,吞噬一切光亮,令人窒息。
所有人紧盯着左今也的方向,将对准自己胸口的匕首缓慢的刺进心脏,让疼痛和濒临死亡的绝望组成世间最恶毒的血咒。
承歌和星竹也在人群中,但是领头的老妪突然伸手抓住了承歌的手腕,一拐杖打飞星竹手中匕首。
老妪眼含着希冀的目光,扫了眼桑雀,“你和星竹留下,务必要迎五灵圣女返乡!”
承歌浑身颤抖着,望着生命被诅咒逐渐吞噬的众人,眼中含泪,郑重点头。
噗嗤!
利刃穿透心脏的声音此起彼伏,响彻林间,弥漫在众人之间的黑暗阴影蓦地染上一片血色,如同一片蚊蝇,迅速朝着战场中央的左今也冲去。
地陷还在继续,丘万钧已经不知道逃去了哪里。
黑白无常在左今也脚下那片血池倒影中不断诛杀靠近的恶鬼,左今也和班主互为倒影,两人身上的特征不断交换。
时而班主的戏服变作官服,时而左今也的脸上出现花旦油彩,两人的力量暗中争斗,不相上下。
忽然,那片由云州几百人所化的血咒狠狠撞进左今也体内,他浑身一颤,身上暗红色的官服迅速从衣摆下方转变为华丽的戏服,脸上的油彩也迅速弥漫,原本端正的五官变得阴柔,垂在身侧的手颤抖着抬起,慢慢掐出兰花指来。
倒影中的班主发出阵阵怪笑声,占据上风。
但是左今也没有丝毫慌乱,他甚至都没有将黑白无常召回体内来协助他抵抗血咒和班主力量的侵蚀。
左今也慢慢抬起的兰花指扫过腰间一把特殊的刀,那把刀形似匕首,布满锈迹,末端挂着许多铁环,是一把非常古老的祭祀用刀,名叫‘师刀’。
铃铃!
铁环震荡,声音清脆,侵蚀左今也的力量霎那间如见天敌,他的衣服重新变回官服,脸上油彩退尽,血咒虽然还像跗骨之蛆一样,但是在铁环震动中,咒鬼不敢出没,血咒无伤。
反倒是班主所驾驭的花旦,如遭雷击,一下从班主身上脱出,黑白无常见状一拥而上,围攻花旦。
远在树林中的桑雀原本正打算跟乔灵和承歌他们一起离开,突然听到铁环震响声,她右手掌心一片滚烫,山鬼钱不受控制的浮现,隐隐震荡,竟与那把师刀产生了共鸣。
桑雀蓦地想起,当初她刚到黑山村的时候,严道子跟她讲驭鬼之法时就提到过,当朝丞相手里有一件能够绝对压制恶鬼的器物。
莫非就是这把师刀?
这时,天地间风云骤变,一股阴森的气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桑雀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仿佛来自幽冥地府的催命鼓点。
战场四方,突然出现大片鬼影,他们身着残破的战甲,手持锈迹斑斑的兵器,空洞的眼神中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这是……阴兵过境!”乔灵震惊出声。
承歌听过阴兵过境,立刻本能的低下头不去注视,连一旁星竹的脑袋也压下去。
阴兵过境大多数时候只在中元节前后出现,家中长辈教导,若遇阴兵过境,立刻低头跪拜,祈求鬼神相助,不要被抓壮丁。
桑雀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她发现这些阴兵身上的甲胄制式很乱,包含华夏各个朝代的战甲样式。
后颈又是一凉,桑雀明白了,这是地鬼为了完成她的祈求请来的,她刚才还以为地鬼的能耐就只能助她从勾魂索中逃出来,对左今也和班主的争斗无能为力。
原来地鬼是去‘搬救兵’了,现在本来就临近中元节,是阴兵有可能出没的时候。
战场中央刚刚扳回一局的左今也看到众多阴兵,面色凝重。
阴兵步步逼近,脚底黑雾滚滚,无惧周围深渊,仿佛一群饥饿的狼群,围住了孤立无援的猎物。
随着阴兵的靠近,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死亡的气味,他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挥舞着兵器,向左今也扑去。
不过几个呼吸间,左今也就被众多阴兵吞没其中,叫桑雀他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如何。
土石滚落,尘埃漫天,深渊还在不断扩大,树木被连根拔起,一切都在这恐怖的力量面前显得十分脆弱。
桑雀毫不犹豫地从最后的力量催动艮卦,开启一道生门,正准备离开时,桑雀忽然发现阴童不见了。
她仔细感应,惊愕地发现阴童正穿行在那群阴兵之中,朝着白无常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