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其他出路吗?”桑雀问。
“没有!”
桑雀心一沉,恶鬼司内阴寒刺骨,周围的一切都是由十胜石制成,牢房的栏杆也是上好的雷击枣木,上面篆刻着道家符文,头顶朱砂线纵横交错,悬挂金铃和符纸。
阴童传递给桑雀痛苦的情绪,这里让阴童很不舒服,如同烈火灼身,桑雀受其影响,身上各处冒出丝丝缕缕的黑烟。
蓑衣客定是有什么办法,让他可以长久的待在这里,但他现在也顾不上桑雀,毕竟短时间内桑雀肯定扛得住。
脚步声传来,丘万钧从楼梯上缓步下来,堵在恶鬼司两扇厚重的石门处,他头顶还有一块巨石,只要触动门内机关,巨石就会落下,届时恶鬼司会被封死。
封死之后,恶鬼司内无论是人还是鬼都无法离开,除非有人从外部打破它。
“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桑姑娘,你还是劝他跟你一起束手就擒的好,看在你跟丞相大人的关系上,丞相大人必定会留你一条生路。”
丘万钧开口劝说,建水城那一战对他影响颇大,要是真跟刺客拼起来,他必定会遭鬼怪反噬。
桑雀此刻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开门离开,只要她关门够快,丘万钧追不上来。
但问题是,她心中的古怪感从头到尾都没有消失,她不能完全信任身旁的蓑衣客。
经过现代电影的熏陶,这种故意协助,换取信任,实则卧底的剧情,她见得太多了。
就在桑雀犹豫间,又一道身影出现在丘万钧身后,丘万钧回头看清来人,精神一震。
“丞相大人!”
石门两旁的火把光芒逐渐照亮那个一身儒雅气,面目端正的中年男人,桑雀心里一咯噔,此时也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华千棉还是真的左今也,穿的衣服不一样了,鬼眼又看不透华千棉的伪装。
虽然还有乾卦开眼,但是万一这是真的左今也,她怕贸然使用山鬼钱的力量会暴露山鬼钱的存在和位置。
左今也毕竟已经半只脚迈入鬼神境,跟他们这些鬼级的走阴人有什么不同,桑雀不知道,也不敢赌。
要用山鬼钱,也必须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桑雀暗暗观察身旁的蓑衣客,蓑衣客没有表情,眼神也始终如一,好像天生就是面瘫。
丘万钧让开门口位置,暗中审视眼前的左今也,跟之前的丞相不同,眼前之人气势更加强大,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压迫感,联想刚才烧掉的白纸,左今也确定,这就是真的左今也。
先前那个果然是假的,简直胆大包天,最不可数!
左今也看都没看丘万钧一眼,站在那里始终盯着桑雀。
这眼神,就是一个从未见过女儿的父亲,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自己的女儿,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也让桑雀心理压力极大。
左今也哼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自己上门,要见你一面聊上几句,当真是难呐!你要不要再看看,你们救的到底是什么?”
闻言,桑雀立刻放下背上的人,身旁的蓑衣客也将背着的墨砚书放下。
墨砚书和老人竟然在此刻齐齐开始融化,最终成了一滩蜡油。
桑雀瞬间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人根本就不在恶鬼司里,消息是何不凝给她的,何不凝说他在恶鬼司里跟墨砚书聊过,也确定老蛊师被关在这里。
是何不凝骗她?还是左今也连自己的儿子也坑?
桑雀直觉是后者,左今也一开始就在利用何不凝,他知道她会来救人,会去找何不凝打探消息,所以提前让何不凝在恶鬼司见到墨砚书和老蛊师。
桑雀眼底浮起几分怒意,瞪向左今也。
左今也眼含失望,从蓑衣客身上扫过,目光又落回桑雀身上。
“我知道我困不住你,就像我当年困不住你娘一样,你若想走,随时都可以走掉。你与我之间也没什么父女亲情可谈,那就谈点直接的。”
话罢,左今也抬手,掌心朝上,伸到丘万钧面前。
丘万钧会意,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红布包,恭敬地放在左今也手中。
桑雀呼吸一滞,别说阴童了,连她都能感觉到,那就是她一直在找的心脏,能让阴童变得完整,让她有机会尝试突破鬼级,达到鬼神境的关键之物。
左今也继续道,“我今生所求,不过是天下清平,百姓安居乐业,不再有任何人为鬼祸所累。如今我身中血咒,已经走不了多远了,你是巫女后人,着实比我多些机会。你想要的人,我可以放,你想要的东西,我也可以给你。”
“我只要你承诺我两件事,第一,有生之年,扫清天下鬼怪。第二,在此期间,带天下所有百姓前往仙乡暂避。只要你能做到这两件事,我这条命,你现在就可以拿去。”
话音一落,丘万钧内心震动,热泪盈眶,“丞相大人,您万万不可如此,三思啊!”
蓑衣客还是个面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明明是该紧张的时刻,桑雀突然像被闪电击中,有一种剧本又演回来的感觉!
原剧本是左今也为了让桑雀帮他而进行交易,现在是为了天下苍生跟桑雀进行交易。
比起原剧本,现在这个左今也的形象更加高大,更加深刻有层次感,行为动机也更符合一贯人设和外人对左今也的印象,看丘万钧的样子就知道。
好家伙,桑雀直呼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