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如果牛耳此时出现在他的视线内,他一定毫不犹豫的赏对方一颗穿甲弹,46克重,成流线梭子形的全铅弹丸,从牛耳的“牛肚子”上射入,一枪将其打成两半,然后,让他亲眼看着自己上下分裂的两节身体,慢慢的痛死,吓死!
这种抢了人家生意,还想将人赶尽杀绝的土匪恶霸,死不足惜!
“民不和官斗,穷不跟富斗!硬要斗,受伤的总是民和穷!惹不起,躲得起!刘婶,郭叔,我支持你们的决定!”待心情终于平静下去后,王起面带笑容,缓缓的对二人道。
“啊,小七,你真支持我们?”王起的回答让两人有些意外。
“支持啊?为啥不支持?咱们都是小老百姓,一共只有两条腿两条手外加一个脑袋,可经不起人家的折腾!”王起点点头说。
“那就好!你没来的时候,我和你郭叔谈到这个事,你郭叔还说,如果你以后知道我们要妥协退让,向那牛耳服软的话,他还担心你想不通,然后看不起我们呢。”刘玉芬咧着嘴,大松一口气,同时又有点不好意思的道。
“哈哈,怕我血气方刚,年轻气盛啊?我血气方刚不假,年轻气盛,受不得气也不假,但是也不傻啊!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我心头还是有一杆秤的哈!
“所以,刘婶,郭叔,你们不必担心我想不通,更不必担心什么‘看不起你们’之类的——哪能呢!遇到牛耳这种黑白两道同吃的牛人,我也要认怂。”王起哈哈一笑的说,尽量让三人间较为沉重的气氛显得自然。
沉重的一页终于翻了过去。
王起见床头柜边的桌子上,除了他买的一束花和一个果篮外,就是一个煲汤的保温桶,两个饭碗和两双筷子,还有几个装在塑料袋里面,卖相不怎样的苹果。
“难道这段时间都没人来看刘婶和郭叔?”王起心头疑惑。他知道两人在江城没有亲人,但是打拼这么多年,同事朋友,生意伙伴,以两口子的为人处世,多少应该还是有几个的。
但床头柜上和床底下,却又没看到任何礼物。
王起把自己的疑惑向刘玉芬问了出来。
刘玉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无萧索的道: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我以前还不太相信。
“现在你郭叔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才真的明白了,这个世上,人情是多么的淡漠。什么朋友,伙伴,同行,在利益面前,都是假的。你生意好,赚大钱的时候,朋友就多,摩肩接踵,天天都有人到铺子上来串门子。你一旦落难,被人威逼,一个二个,都把你当瘟神,唯恐避之不及!
“算了,不来看也罢,来了更尴尬!”刘玉芬挥了挥手,犹如在扫令人恶心的苍蝇似的。
王起不由想到了前不久他在市场见到的刘玉芬铺子隔壁的端着碗吃饭的两口子。言语间,两口子还一脸唏嘘,对刘玉芬和郭大海的遭遇充满了同情。
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不要钱的“嘴上同情”罢了。
他一向不屑,也看不起,更不需要的,就是这种“嘴上同情”!
所以,如果不是真正感觉对方可交,可以信任,是自己人,王起绝不告诉外人,哪怕是身边朋友,自己那十分凄凉的身世。
他绝不让不相干的人同情自己,尤其是令他鄙夷的“嘴上同情”,他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