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的死也是处于这样的目的?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救了海子。”戈麦的语气平和些:“我一直把海子当成我的兄长,他写的诗给了我很大影响。”
的确是,两人的诗歌中都有一种乌托邦式的理想的,相对于海子能写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样明亮的意向,戈麦的诗歌更多的是一种隐秘的抒情,比海子更倾向于死亡的抒写,可以说他的诗是一种“黑色的美丽”。
这些都是夏红军来到这个时代,和戈麦接触,看了他写的诗深切感受到的。
只是。
现在海子自杀未遂,暂时不再会有生命危险,那戈麦呢?
他将来会怎么样?
是否能逃脱那将来的宿命?
夏红军不知道。
“夏红军,我听西川说,你们把海子送到香江治病去了?”戈麦突然又问道。
“嗯。”夏红军点点头:“香江的医疗水平比较高,我一个朋友刚好认识里面一个专家,会给他最好的治疗,他的病会治好的。”
“是啊,会治好的,但是红军你想过没有,海子的病治好了,他不会不再是现在的海子?变成另外一个人?”
夏红军瞬间明白戈麦话里的意思。
海子这几年精神状态不太好,异于常人,却写下了那么多美丽的诗句,但一旦成为一个正常的人,会不会反倒写不出来?
曾经不是有人说过:“天才艺术家都是精神不正常的人,他们都是疯子。”
夏红军迟疑了下,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他将来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但我知道我必须救他,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戈麦听到“朋友”这个词,眼神变得温柔许多,看着河水陷入沉默。
夏红军不想在新年的第一天谈这样沉重的话题,他笑问道:“戈麦,你上班这大半年,感觉怎么样?”
戈麦是去年毕业的,被分配到燕京的《中国文学》杂志社工作,和夏红军干的同样的活。
听了夏红军的问话,戈麦笑了笑:“编辑工作原来想象的枯燥的多......对了,红军你不也干的同样的活吗?你现在整天和诗歌打交道,感觉不错吧?”
“我昨天辞职了。”
“辞职?为什么?”戈麦很吃惊。
“心里不舒服。”夏红军就把昨天遇到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戈麦听完沉默了下又说道:“现在诗歌的确不如前几年,我们单位出版的杂志已经大幅度压缩诗歌的篇幅,刊登的少,稿费又不如,写的人就会更少,这样形成恶性循环,诗歌真的要完了。”
“诗歌即便要完,我也要像堂吉诃德那样去战斗!”夏红军的情绪突然变得高昂起来。
“红军,你怎么?”
“我准备搞一个诗歌奖项,专门奖励优秀诗人,让那些最优秀的诗人潜心于这项孤独的事业!”夏红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戈麦眼睛一亮,这是个好办法。
现在在国内长篇有茅盾文学奖,中短篇、散文有鲁迅文学奖。
87年香港著名人士、中华文学基金会顾问庄重文先生倡议出资,由中华文学基金会主办的一项青年文学奖,并以庄重文先生的名字命名的庄重文文学奖。
但至今没有关于诗歌的单独文学奖项!
只是......戈麦又想到一个问题,眼神变得黯淡下来:“红军,这需要很多钱。”
“钱你别管,我会想办法,戈麦,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做好这件事?”
“愿意!”戈麦毫不迟疑回答。
“好,那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这个诗歌奖怎么做,怎么才能调动大家写诗的积极性。”夏红军变得兴奋起来。
于是两人就站在冰天雪地中,热烈讨论起来。
不知不觉什么时候雪停了,云层也薄了许多,新年的第一束阳光从云缝里射下来,万泉河神秘而纯净。
“红军......
姐夫......”
夏红军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只见几个人正朝这边边走边喊。
最前面走着两个姑娘,正是陈家姐妹,小脸冻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