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卉还不知道李茂此刻心中正在天人交战，到卫生间洗漱完毕，像小兔子一样飞快地溜进房间，钻到另一张床上的被窝中。李茂坐在床上，抬手看了看手表：“太早了，咱们，要不聊聊人生，聊聊理想？”柳云卉这才睁开眼睛：“哦，好呀。”但她还是躺着，并没有像李茂一样坐起来，因为身上只穿着一件秋衣，倘若坐起来的话，上半身简直就暴露在李茂的目光之中。她虽然偏瘦一点，但身材却并不平板，反而凹凸有致，曲线玲珑。通常情况下，那些特别瘦的女孩，几乎很难拥有曼妙的身材，但总会有少数人，既能够控制住体重，又不影响匀称。“你家里……”李茂摸了摸放在床头柜上的烟，想了想还是放下，但这句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手机却响了，撇过去一看，竟然是周采薇打过来的。李茂吓了一跳，刚才忘记先给周采薇去个短信，编个在外应酬的假消息，这样她十有**也就不会打电话过来了。柳云卉还在纳闷：“你，你怎么不接电话？”“一个客户打过来的。”李茂随即挂掉了电话，然后飞快地编了个短信：“在春兴市考察，跟朋友在应酬，明天打电话给你。”周采薇也回了过来：“我表哥说发了个东西给你，你自己看下邮箱。”孙皓月？李茂这才想起委托孙皓月做的事情，大概他忙了一段时间，终于搞得差不多，所以从邮箱里发过来了。只可惜这次倒春兴市来并没有带上笔记本电脑，那就只有等明天回去之后，再慢慢看他设计的网站是否符合自己的要求。“不接不要紧吗？”柳云卉小声地问道。“没事，也不是很急的事情，都没有春兴这边的事急。”李茂宽慰着她，随手把手机扔到一旁。这句话倒不假，搭建网站的事情，的确不急，毕竟现在电脑才开始走进千家万户，而且都是年轻人在使用，年轻人也不是购买家电的主力军。提到网购的话，这年头也刚刚开始，淘宝之类的巨头尚未诞生，并没有形成趋势。李茂虽然知道网络购物会蓬勃发展，但仅仅靠孙皓月这样的计算机系的学生，还不足以来发展这个行业，这不仅需要大量的人才，也需要大量的资金。杰克马如果不是千辛万苦找到了软银投资，恐怕也就没有以后的辉煌。李茂手头上满打满算，就几十万块钱，还有一大笔贴在了新港大市场的门店上，成了不动产，流动的资金非常有限，哪里能够搞得起淘宝这样的网购平台。况且，他也没有信心，凭借着自己就能够赢得眼光高得离谱的投资人的青睐。后世很多人吹嘘说软银的老孙只是跟杰克马聊了几分钟，就决定投资的那样，还编造出所谓的投资就是投人的瞎话。而且类似的成功投资案例中，基本上都是一个讨论，什么投资人和企业创始人是如何“一见钟情”“惺惺相惜”，结果相互碰撞出灿烂的火花，那一段经历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如同娱乐圈在介绍某个演艺界大佬时，总是说该大佬当年去报考传媒公司做演员的时候，不过是陪着朋友一起去的，结果朋友没有考到，他却无心插柳，误打误撞就出了道，结果大红大紫。这些十有七八都是骗人的规划，文案不写得这样生动曲折，带有较强的故事性，哪个读者会感兴趣？李茂还在遐想当中，冷不防柳云卉突然说道：“那，你能不能把，把拿到的许可证给我看一看？”她还稍稍挣着半靠着床头上，将雪白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自己的面前。“你看这个干什么？”李茂回过神来，问道。话虽然这样说，他还是翻身起来，从电视柜前的大信封中把一套证照拿了出来，递给了她。在春兴市注册的公司叫做云辉家电有限公司，用柳云卉的身份证注册的，与她的名字谐音。公司法人代表也是她本人。就像星华市那边的星光家电公司一样，用的是韩民的身份证登记注册的。否则的话，到时候参加招投标的三家企业，结果法人代表是同一个人，这个漏洞也太明显了，被人揪住不放的话，对己对人都不是好事。柳云卉接过来，从大信封里取出证件来，翻来覆去地认真看着，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以自己名字登记注册的营业执照和经营许可证，感觉非常新鲜好奇。“现在，你也是搞企业的人啦，以后出去，我得喊你一声，柳总。”李茂笑嘻嘻地坐到了她的床沿，靠近了一些。柳云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发现李茂似乎又不轨举动，忙往另一侧挪了挪。“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李茂有些不高兴，板着脸。“没有没有，”柳云卉有些紧张，“我，我只是怕你，怕你不好坐，所以让一点位置。”李茂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鬼丫头，有时候，脑瓜转得还是很快的，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不过他这会儿已经劝服了自己，强行如自己所愿，终究有些别扭，更何况，他也不愿意强迫柳云卉这样老实巴交的女孩。“你知道我让你注册这个公司，是用来做什么的吗？”李茂也没有更进一步，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笑着问道。柳云卉带着疑惑回道：“你不是说过，用这个公司参加区教育局的招投标？”“是的，”李茂点点头，“我一开始是这个打算，不过我现在又有了新的计划，倘若这个公司只是为了招投标凑个数，也太浪费了，我想用这个公司的名义，在临近里余镇的马丘镇先开个门店。”马丘镇隶属于春兴市，却与里余镇相接，一河之隔。“如果两三个月之内，效果不错的话，我还打算再开拓一下市场，附近的乡镇都可以开设起来，春兴市下面二十几个乡镇，起码东面的十来个是要占领的。”柳云卉对此完全不懂，只是觉得一下子开好多店面，李茂必然很是辛苦，不由得踌躇道：“太多了吧，要不然，缓一缓？”缓一缓？李茂心想，现在基本上就是在跟时间赛跑，只有等自己这边完全铺开了乡镇的销售端口，才有本钱跟程宇铭这些春州总代乃至更高一级的代理讨价还价。再拖延一会儿，网络购物还要后来居上，线下门店也会受到较大的冲击。时不我待呵！“你是不是担心钱的问题？”柳云卉愣了愣，她倒没想过这个事情，纯粹是担心铺得太多，李茂分身乏术，迟迟疑疑地说道：“不，不是，我，我是担心……”“要你担心什么？”李茂误以为她担心别的东西，不耐烦地打断了，想着今天晚上预计好的好事也没戏了，干脆摆摆手，“早点休息吧，要不然，我先睡着的话，打了呼噜，你可难入睡了。”柳云卉本来还觉得有些委屈，听到最后，也忍不住小声笑了起来：“没事的，你觉得困了，你就先睡。”李茂从来没睡过这么早，上学的那会儿，大家玩到十点多之后才回来，洗洗刷刷的，还要开卧谈，上到国际风云变幻，下至班上男女暧昧，都是谈论的话题。工作以后，又要操持着门店里的生意，更是很难早早地就睡觉，现在遇到这样的机会，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醒来，在国际大酒店用完早餐之后，两人就坐车公交车折返回了里余镇。李茂飞快地回到自己的宿舍，翻出笔记本电脑来，赶紧登陆上邮箱，把孙皓月发来的信息查看了一番，输入网站信心，登陆上去。他很清楚，单凭着这点资金和人力，是不足以完成像淘宝那样的网购平台的，因此也只能制作成简易的架构。登陆管理员模式之后，李茂亲自测试了几次，始终觉得孙皓月并没有完全领会自己的意图。这也难怪对方，对于李茂自己而言，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用户点击之后可以选择购买的商品，以及商品的品牌、型号，提供送货的地址等等。这对于习惯了网购的李茂来说，是最基本的操作流程。但对于丝毫没有半点经验和信息的孙皓月而言，却是每走一步都是一个陌生的空间。看来，必须要面对面地交流沟通，否则只是凭借着邮箱和短信交流，是根本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李茂沉吟片刻，先是给周采薇去了一个电话：“不好意思，昨晚应酬得醉了，现在才醒。”周采薇哼了一声：“你大忙人，还会不好意思？”“就是想在春兴市下面的几个乡镇布点，很多关节要打通的，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李茂解释道：“我刚才就醒了，看了你表哥发来的邮件，有很多东西要跟他交流呢，但我跟他毕竟不熟，电话里好多事情也说不清楚，头疼呢。”“那跟我说不着，”周采薇咕哝了一句，“实在不行，等寒假他回来，你们再慢慢谈。”寒假算起来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情，做这样的电器网购平台，的确不在乎一时半会儿。李茂这会儿打电话给周采薇，主要也不是跟她聊孙皓月的事情，而是觉得昨晚没有接她的电话，估计她会生闷气，想哄一哄她。跟柳云卉相比，周采薇还是很有大小姐脾气的。这一方面是两个人的脾气秉性截然不同，另一方面也跟两个人的家庭背景有关，或许，后者甚至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后世很多人都讲，穷养儿子富养女儿，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周采薇的家庭，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她父母都是体面人，都是体制内的中层以上干部，又只有周采薇这样一个女儿，从小自然是宠溺着长大。加上周采薇从小就生得一副美人胚，从老师到同学，哪个不对她另眼相看？在这样的环境下，周采薇有些高傲，也就可以理解了。但柳云卉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她的家境很是一般，甚至是贫寒，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她当年中考的成绩，完全可以考上名牌高中，但为了省钱，不得不选择有补贴包分配的春兴师范。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柳云卉，虽然五官容貌底子远超旁人，却自信心非常不足，在简陋服饰和毫无装扮的情况下，完全没有机会展露出自己的绝代风华。“也行的，那你帮忙问一问你表哥，他具体什么时间放假，到时候我去春州跟他见一见。”李茂估摸着顺着周采薇的话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却不想周采薇直接没好气地说道：“关我什么事，你不好自己问他吗？”两人关系没有那么亲密之前，周采薇也很少跟他耍这样的脾气，现在反而经常闹着不愉快。好在李茂并非愣头青，很快就明白过来，青年男女没有在一块的时候，相互关系未定，自然不能肆意妄为；等到关系确定，或者似乎确定的时候，就越来越在意对方的行为。昨晚周采薇打电话过去，李茂掐掉了电话，尽管事后还做了解释，也说出了缘由。但事后周采薇仔细一想，就觉得很不高兴，认为李茂这样做，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最重要的人，也存了故意冷淡一些，让他以后不要再犯同样错误的心思。就像很多女孩，在感冒的时候，她自己也知道最好的办法是喝热水，但如果男朋友只是关心地叮嘱她喝热水，她就觉得很生气一样。这时候男孩如果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强行解释一番，那么一顿吵架是不可避免的。李茂是老男人了，应付起这样的事情来驾轻就熟，对付不同的女孩，要用不同的方法：“那我就直接问我表舅哥了。”“切，谁是你表舅哥？”“我还给你从春兴市带了个礼物，下午送给你吧。”“什么礼物？”李茂成功地转移了话题：“到时候你就知道啦，我开车去你家小区北门接你？”“几点？”“三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