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没有关系。”李茂摆摆手：“论文署名是柳云卉跟叶丽。”邱灵愣了愣，如果署名带上李茂，她不会觉得诧异，但偏偏带上的是副科老师叶丽，也分明就是有意便宜叶丽的事情。不过，人家是第一作者，想带着谁，不想带着谁，旁人也没有资格置喙。邱灵虽然心里老大的不痛快，但嘴上却热情似火，笑眯眯地走过去，搂住柳云卉的肩膀：“哎呀，小卉，下次你带上我嘛，行不行？”柳云卉脸皮薄，不好意思当面拒绝别人，只好点点头：“哦哦，好的呀。”邱灵又冲李茂问道：“你怎么没有想跟着后面署名？”李茂站了起来，摸出一根烟来点上，正准备找个理由搪塞，不想柳云卉却说道：“其实，这篇论文，主要是他帮忙修改的，不过他不想要署名而已。”论文署名对将来晋职称有着很大的帮助，省一等奖的名头，李茂居然弃之不要。这让邱灵更加觉得奇怪，不过很快她也就明白过来，以李茂跟校长的关系，将来晋职称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至于论文，胡乱找人帮着发两篇也就够了。她自以为想明白了缘由，不阴不阳地笑道：“哎呀，真是渴的渴死，旱的旱死，我们眼巴巴地望着能有一篇论文发表获奖，偏偏李主任不要。”李茂没想搭理她，但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动，现在程宇铭手头上那几个品牌的新港区代理，郑安平眼巴巴地望着能拿到手，而他李茂却根本不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不在郑安平身上，也不在他李茂身上，而是在程宇铭的身上。程宇铭如果单纯地想看着鹬蚌相争，想从中渔翁得利的话，他完全可以透露一下郑安平的报价。代理费用在这会儿几乎不是什么机密，尤其在上头想挑动下面经销商互斗的情况下，悄悄地报个大致的价码，效果会更好。可程宇铭并没有这样做！程宇铭手头上五六个品牌，代理价格不会一样，但总共加起来也就那么多，一旦郑安平拿到手了，对于程宇铭来说，所能得到的利润，那就是一锤子的买卖，外加安平电器以后的销量提成。可安平电器只有港口镇一个门店，还不如万家电器在新港大市场的门店规模呢。如果说春花牌子是程宇铭新入手代理的品牌，他支付了一大笔代理费，需要将代理权下放到下面是区县，从而给自己回本。那么，其他的牌子，他却没有这样的迫切性，如果有的话，他早就在海山区和新港区物色合适的经销商了。所以，看似复杂的局面，实际上抽丝剥茧之后，就会发现，如果有足够的利润的话，程宇铭根本不在乎这些老牌子有没有新港区的代理！而李茂手头上的三个门店，以及规划中即将布点的剩余几个乡镇门店，这些门店一旦都开起来，形成的规模就不是安平电器所能够比拟的了。心里有了底气的李茂，自然就不那么紧张了，站起来伸个懒腰：“写篇论文啥的，又不是什么难事，多看看多想想多练练，人家柳云卉也是个新手，不就是自己慢慢琢磨出来的？”邱灵一听，脸色微微一变，她听出李茂的言外之意，竟然是让她不要跟着柳云卉后面沾光，有本事自己写去。花钱买一篇论文自然不是什么难事，这一点在行业内也是公开的秘密，但要想能获得省级大奖，能在核心期刊上发表，那就不是简单花钱就能搞定的事情，必须要有点真材实料才行。柳云卉这篇文章，李茂提出了一些意见建议，又经过薛卫中这样的专家执笔修改，质量自然就上了一个档次。李茂叼着烟走到走廊上，正好看到程宇锋走过来，招手喊他过来一起抽烟。“快放假了，寒假有什么打算？”程宇锋接过烟来点上，随口问道。“放假？放什么假？”李茂想起一个段子来，“只有对社会没有贡献的人才需要放假，像我这样的国家栋梁之材，怎么能放假？”程宇锋差点没被一口烟呛到，咳嗽得眼泪都出来了：“妈的，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得出来。”“我真比较忙，”李茂慢悠悠地说道，“明天还要去你哥那边，他想跟我谈谈几个品牌新港区代理的事情。”程宇锋脸上露出不屑：“有什么好谈的，新港区屁大点地方，你就是拿到了代理权又能怎么样？”李茂心想老子不想拿到，但也不能让别人拿到。“我可以给你透露一个信息，我哥之所以一直没有新港区的代理，首先是因为这边的体量不够大，还不如直接找两个经销商合作；其次，他手头上的几个品牌，口碑和质量都是没得说的，经销商不找他拿货也不行，你不就是只能从他那里进货嘛。”程宇锋笑着说道。李茂点点头，生意人嘛，追求利益最大化是本性使然，什么样的合作模式能够让程宇铭赚到更多的钱，他就会采取什么样子的合作方式。谈判的时候，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效果往往会更好。一根烟抽完，程宇锋却突然说道：“我下学期结束，可能就要离开这里了。”李茂有些意外，程宇锋身份转正之后，拿到正式的事业单位编制，就被借调到区里某个局的下属事业单位中，从此走上另一条道路。这件事情李茂是知道的，但程宇锋一直以来口风很紧，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事，不清楚他这会儿为什么会主动提及。“里余初中的确偏了一点，你调到更好一点的学校，也是应该的。”李茂装作不清楚具体情况。“大概率不会去学校了，”程宇锋掏出烟来，两人一人一根，继续抽着，“家里人希望去商务局下面的投资促进中心，基本上已经办妥了，就等着下学期结束，我们度过试用期。”“那不错，恭喜恭喜。”李茂笑着说道，他记不得程宇锋是去的什么单位，似乎跟历史的轨迹发生了一点小偏差，不过这并不重要。“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程宇锋有些奇怪。李茂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惊讶个毛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谢谢你。”程宇锋很客气地说道。“谢个毛线，”李茂继续说道，“你以后去了商务局，哥们以后做点小生意，还指望你照顾照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