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玲玲怀疑的不是老王的能力，而是小李的话：“那李总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啊。”“池总不信？”李茂笑了笑，“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打个赌。”“怎么赌？赌什么？”池玲玲显然不会被他轻易唬住，扭过头来有些不屑地笑笑。“如果我赢了，你就是我的人，你加入我们万家电器，我们马上要成立好几个部门，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人来掌舵。”李茂不慌不忙地说着自己的条件。“那如果你输了呢？”池玲玲问道。李茂笑笑：“如果我输了，我就是你的人，我的万家电器让你来掌舵。”池玲玲愣了愣，随即笑道：“合着你吃定我了？”不过这话一说出口，池玲玲就有些后悔，她久在商场，应酬参加得不少，听惯了这类玩笑话，尽管自己面对的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但毕竟这话的歧义色彩太过浓烈，她还是有些局促。但李茂却像没听懂一样说道：“那不一样，一个是你主动，一个是你被动，掌握主动权和被动接受，那可是绝对不同的。”这话本来也没有别的意思，但池玲玲刚才心里慌张，总觉得李茂这个“主动”“被动”也是有歧义在内，顿时觉得有些嫌热，往外走了两小步，看向远方：“这个地块真是老王来开发综合体，春州商业广场肯定会被带动起来。”李茂知道，仅仅凭这几句话就说服池玲玲这个有商业经验的人，也是一个不现实的想法，便指了指不远处自己的帕萨特：“池总，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喝喝茶，边喝边聊。”“你的车？”池玲玲更是疑惑。“对，去年买的二手车。”李茂点点头，这辆帕萨特虽说是个二手，但刚买来的时候，特意让人打了蜡，因此从外观上并不显旧。池玲玲点了点头，尽管这是个二手车，但这年份在春州也没几个人拥有自己的私家车。这几个月来，李茂让她惊讶的事情一个接一个，先是年纪轻轻的竟然独立来跟她们谈业务，然后还真在里余镇开了个像模像样的门店，接着竟然拓展到了三家，此刻又进军了春州市区，还拥有自己的私家车。就算他是一个富二代，但恐怕也是有着自己独到的能力，否则何以至此？找了一家茶座，点了一壶茶，李茂热情地给池玲玲倒着茶，问道：“郑安平拿到了春花电器新港区的代理权，这事我早就知道了，池总上次去安平电器，了解的情况怎么样呢？”谈到春花品牌的家电，池玲玲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她在春花电器工作时间长了，对这个牌子很有感情，另一方面她经历过春花电器红遍全国的巅峰期，对公司产品过山车般的下滑有些难以接受。但李茂这样问了，她还是如实地说道：“情况当然是很不理想，我知道，郑安平郑总那边，代理费花了不少，又压了一批货在手上，他的日子不好过。”喝了一口茶，池玲玲突然又问道：“如果年前我们跟李总你合作的话，你会不会拒绝呢？”“我为什么要拒绝？”李茂笑了笑，身子往椅子后背上一靠。“你那时候不是说过，春花电器已经走下坡路了吗？比如像郑总今天的遭遇，我估计你是预判到的，所以我觉得，你大概率是不会的。”池玲玲说道，露出一丝苦笑。对于一直以来工作的，曾经有过辉煌的春花电器，池玲玲尽管也感到了有些无力回天，但当别人说到它不行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就如同故乡和母校一般，自己可以说她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但别人说就是不行。“走下坡路不等于完全没有了市场，郑安平那边我估计也绝对不会是一台都卖不出去的。”李茂晒笑一声，直了直身子说道：“我不会拒绝合作，但我的合作方式，绝对不会是去获得代理权，而是类似于我们之前的合作一样，我负责帮助销售，拿点提成而已。”“可是，这样的话，利润不是少一些吗？”池玲玲有些不解。李茂认真地说道：“利润是少了，但风险也小了；对春花这样走下坡路的牌子，自然要选择风险更小的合作方式，对于那些目前正在走上坡路的牌子，那就要胆大一些啦。”“区别对待？”池玲玲抬起头来，若有所得地笑了一声：“这的确是最稳妥的做法。”“不瞒你说，”李茂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赶紧转移话题，“我们今年上半年打算布点近二十家门店，涉及新港区剩余的所有乡镇，海山区的三个乡镇，以及春兴市和星华市的几个乡镇。”“一下子铺设这么多的门店？”池玲玲很是惊讶，她从李茂开设里余镇门店开始，到现在延伸到港口镇万庄镇，以及现在的春州商业广场这边，就猜到李茂肯定还会继续扩张，但她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要在半年内铺设二十个门店，这不是一般的扩张，这是爆炸式的增长。这是要控制全春州农村市场的节奏吗？李茂不方便说这是要跟时间赛跑，便摆出一副很坦然的样子：“你大概不知道，我目前是从春风电器程总，以及七星电器罗总那里进的货，都没有获得相关代理权，如果门店数量偏少，营业额不多的话，他们哪天看我不顺眼，随时可以断掉我的货源。”池玲玲这才明白过来：“所以你要尽可能多地铺设门店，这样一来，占据了春州的农村市场，有了足够多的销售终端，他们就会反过来求着跟你合作，而不敢轻易跟你翻脸。”“池姐果然聪明。”李茂顺水推舟地将称呼转变掉：“所以，门店多了之后，就需要组建公司的一些部门来应对日常管理，目前我的初步构想是营销部、服务部、财务部、发展部、人力资源部，其他的看发展状况而定，部门多了，就需要有个懂行的人来帮忙负责，池姐你也知道，目前我手头上那些人，都是半路出家的，在管理上基本上不懂。”池玲玲也没觉得这样的称呼转变有什么突兀的地方，反而觉得有些为难：“可是，我目前还在春花电器工作，工作了好几年的地方，哪里是说走就能全身而退的。”“一艘快沉没的船，撞了冰山的泰坦尼克号，大家都舍不得它沉没，但却也无能为力，留在上面陪它一道沉没的，船长才有资格，其他人最好的结果就是冲上救生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李茂又补充了一句。池玲玲都忍不住轻笑起来：“这话说的，搞得我们要死要活的。”李茂又倾身给她续了一杯茶：“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池姐在现在的岗位上，做得也不开心吧，搞什么市场调研，能有什么用处？”这句话一语双关，既说这样的工作，对于走下坡路的春花电器来说没有什么用处，又说池玲玲本人被调整到这样的岗位上，已然是打入冷宫，再折腾也不会有什么用处。“不说我了，”池玲玲直接跳过去，反问道，“你那边占据了春州绝大多数的农村市场，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总不能一直做春风和七星的下家吧？”“有足够实力的话，我当然会争取翻身做主人。”李茂喝了一口茶，笑了笑：“不过我相信未来的电器市场的竞争，会更加惨烈，没准一些大厂商，也会调整销售方式；而且我还留意到，像本省的京宁集团，京都的古美集团，他们走的是另一条道路，而且不断在全国各地攻城略地，他们的模式或许更好一些，等到积攒了一定的实力后，我们也可以向他们学习。”京宁集团也好，古美集团也好，这些都是行业中的巨头，池玲玲自然清楚，而且她还了解，京宁电器去年的销售额接近20个亿，哪里是万家电器这样的小门店可以比拟的。不过听李茂这个口气，似乎是要将万家电器做成行业巨头的。不管是痴心妄想也好，还是雄心壮志也好，这话出自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之口偶，池玲玲还是觉得有些震惊。这真不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啊！“李茂，是你吗？”池玲玲内心还在剧烈震荡，却听到有个女孩的声音传来，抬头望去，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同样年轻的女孩，这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扎了个简单的辫子，一张小巧精致的脸蛋，眼睛闪亮闪亮的，似乎散发着什么光芒。好漂亮的小姑娘！池玲玲暗暗心想，这个容貌，似乎跟李茂在里余镇上那个门店里面的女朋友有些差不多了。她是见过柳云卉的，但没有说过话，不过从旁人口中她大致可以判断出来，当时在里余镇门店帮忙的女孩，应该就是李茂的女朋友，那会儿还有人开玩笑说那是店里的老板娘呢。可是，这个女孩是怎么回事？李茂没想到周采薇竟然走了进来，有些惊愕：“你怎么来了？”“从外面看见你的啊。”周采薇指了指茶座的窗子，又看了看池玲玲，有些警惕地问道：“你，你今天来春州市区，怎么没有联系我？”李茂赶紧招呼她坐过来，介绍着：“这是春花电器的池总，我跟池总正在谈工作。”周采薇一开始还有些怀疑，但看了看池玲玲，应该超过三十岁了，顿时放下心来，李茂再怎么也不会选一个比他大那么多的女人吧。李茂不知道她的想法，如果知道的话，估计也会撇撇嘴：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对于一个有着四十岁心理年龄的老男人来说，近二十岁的女孩自然是可爱的，但三十岁的女人，又何尝不是别具一番风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