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老郑他们那边销售情况不理想？”李茂明知故问，这一点他从池玲玲那里就已经能够知晓。再者说，倘若郑安平那边生意兴隆，他大概也不会指使自己兄弟去做那样的拿不上台面的破事。程宇铭倒着茶，面色如常，只是语气中还是露出了一丝失落：“老郑刚刚还跟我通了电话，说年前拿下代理之后进的一批货，到现在还没有卖出去呢。”“老郑进了多少货？”李茂随口一问。程宇铭笑了笑：“十几万总是有的。”李茂摆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我就不替别人操心了，自己那还有一摊子事情等着呢，这样，程总，你时间也宝贵，我也就不多打扰，我提议，以后我们就按照代售的模式，也不要设定每个月的销售额度，反正这几个月下来你也看到了，哪一次是没有完成任务的，直接按照每个月的销售情况，你给足15%的返点就行。”“还是下个月的5号结账？”程宇铭问道。“对，到时候我自己过来，或者安排财务人员过来，扣除返点外，结清货款。”程宇铭心里还有些不甘：“等于我的货压在你那边一个月，然后你才给我款项，那样的话我不是吃亏了吗？”李茂心想，这年头做生意先发货再收款不是常态么？那些做工程的老板，还要先垫资才有资格进场呢，像孙强，来给春州商业广场这边的门店装修，就是这样做的。但老程这会儿估计是要个台阶下，不然全程都由他李茂一个人说了算，让他没有面子。“那程总的意思是？”程宇铭笑了笑，竖起右手食指：“让一个点，14%怎么样？”一个点，百万的话就是一万，看上去不多，但李茂并不想答应，毕竟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怎么，你不同意？”看到李茂迟迟不说话，只是在那儿轻轻笑着，程宇铭有些不高兴，皱起了眉头，额头上也聚拢起几道深沟。别的不说，他李茂能有今天，也少不了自己当初对他的支持，如果当时自己不同意跟他合作，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喝西北风呢。“也不是不同意，”李茂吸了吸鼻子，挪了挪屁股，凑近一点说道，“就是14这个数字不吉利。”程宇铭都有些懵圈，谈生意还有人在乎数字吉利不吉利的？“那……13%？”“13也不吉利啊，”李茂摆摆手，“我觉得，14.8%最好。”“好个……好在哪儿呢？”“1，4，8，一世发嘛，你发我发大家发。”“沃日，你小子鬼头精啊。”……离开春风电器，李茂也不怕程宇铭的人看到，直接走进七星电器。跟程宇铭相比，老罗就显得沉稳了许多，毕竟他跟周建辉是老朋友，而李茂又是周建辉的准女婿，老罗自然是以长辈自居。李茂也很自觉地做个晚辈，把自己将要到春州商业广场开设门店的事情说了一遍。对于李茂将门店开到春州市区来，罗仲春跟程宇铭实际上是一个态度，并没有把他当做一个竞争对手，因为李茂的货源掌握在他们手中，他们相当于把自己进的货交给了一个中介去卖，卖完之后给对方一点中介费，仅此而已。倘若李茂销售不理想，那跟他们也没有多少关系，毕竟开设新门店的租金也好，装修费也好，人员薪资也好，都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这件事情，我听你爸……哦不，采薇爸爸说过了，年轻人敢闯敢拼，比我们上了年纪的人有冲劲啊。”罗仲春笑眯眯地说道。他特意把李茂带到自己的一个小会客室里，里面有几个单人沙发，两两之间放着一个小茶几，这样交谈起来靠得比较近，不像刚才跟程宇铭谈的时候，老程坐在办公桌前，有点高高在上的感觉，距离李茂坐的沙发有三四米远。李茂心里猜想，这事大概是周采薇告诉老周的，意思也很明显，尽管李茂的工作没有调回春州市区，但他的公司开到了这里，将来辞职也好，停薪留职也好，这个人算是进城了，距离她所在的海山实小也不远，三四公里的路程而已。之前很多城里年轻人的父母，之所以不同意孩子找个住在农村的对象，除了城乡有别之外，距离也是他们考虑的一大因素。“哪里，”李茂赶紧礼貌地欠了欠身，“年轻人缺少经验和资源，还需要前辈们的扶持和帮助。”“你放心，在春州这两个区的地界上，我肯定会全力帮助你。”罗仲春笑着翘起了二郎腿，“这也不单单是看在采薇爸爸的面上，也是扩大我们七星电器的营业额嘛，不过，出了海山区和新港区，到别的地方，比如江圩市，比如春兴市，我就没办法了，毕竟，下面的县级市，都是有各自的代理，我不能给那样的价格让你去跟他们竞争，那样的话，他们会找我的麻烦的。”“这个我懂。”李茂连忙点头示意，但心里却想，懂归懂，做归做，彼此又不矛盾。不占领其他几个县级市的农村市场，怎么把万家电器做大？不把万家电器做大，怎么面对几年后更加惨烈的竞争，以及气势汹汹而来的巨头？不过罗仲春所说的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人家县级市的代理是缴纳了代理费的，进价虽然都一样，但他们为了把付出的代理费赚回来，售价自然要高一点。倘若老罗自己去抢占人家的市场，那人家铁定不干。这件事情李茂早有了对策，到时候并不是自己去抢他们的市场，而是春兴市的云辉电器、星华市的星光电器去跟他们竞争，而这两家公司进货渠道都来自万家电器，万家电器以进价出售给他们，一分钱不赚，这谁又管得着？谁要是找上门来要个说法，直接告诉他们，万家电器就是花钱买个吆喝，让报表上的数据好看一点，难道也不行吗？跟老罗谈了一些细节问题，谈得很顺畅，不管在哪儿的门店，统统都跟之前的合作模式一样。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以来，老罗对李茂的能力相当认可，别的不说，拿下新港区教育局第一批订单就是80万，接下来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只要他能够拿到单子，这边自然乐得供货。老罗还要留李茂吃晚饭，但李茂推说家里还有事，就直接开车先回了新港大市场。相比于其他门店，这里还有个直接竞争对手，需要格外关注。等李茂到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褚平带着他到一家小火锅店，两个人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白酒。“物业那边，我去问过了，说他们安装的监控已经接通了，还特意在我们门店跟前安装了一个。”等着锅子烧开的时候，褚平介绍着这边的一些情况：“不过，我估计郑安平肯定也会打听到这个消息，有了监控，他也不是傻子，应该暂时不会来干这事了。”“不管怎么说，有个监控总归是好事。”李茂打开酒瓶，给褚平先倒了一杯。在给自己倒酒的时候，李茂又问道：“网站最近的情况怎么样？”“最近网站效果还好，比前几天增加了一些，我还在春州的一些bbS上发帖子呢，多少应该还是有点用的。”褚平赶紧邀功。“可以啊，学会动脑筋了。”李茂点点头夸奖道。发帖子固然是个办法，但中规中矩的帖子，看的人根本不多，起到的效果也一般。要是有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编造一些故事，最好是对立的双方，你一句我一句地炒起来，那样反而会吸引人去看热闹，宣传的效果也会提升一大截。实际上跟后来的一些营销噱头差不多，制造事件，进军论坛，推动舆论，传统媒体跟进，更多人跟风，形成流量，达到效果。什么凤姐，芙蓉，犀利哥，乃至于什么贾君鹏，都是如此。所不同的是，有的出于偶然，有的却是刻意为之。李茂将计划跟褚平简单讲了讲，交代道：“回头让给三个门店各派一个人过来碰下头，大家合作合作，也来炒作一把。”“这个主意好，还不要花钱。”褚平一拍大腿，对李茂佩服得五体投地。李茂心想，这要是手头上有一支水军队伍，那就更好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在网络上呼风唤雨。那些职业网络推手，干的就是这个活儿。火锅终于开始煮沸了，褚平往里面添着肉菜：“最后吃蔬菜。”“门店的销售情况，怎么样？”李茂一边从锅里捞着肥羊卷，蘸着酱料，一边问道。他只是想了解一个大概，也想看看褚平知不知道每天具体的数额，这个要求对于一个称职的店长来说，并不过分。褚平却愣了愣，过了会儿才说道：“今天明显比前两天要少很多。”李茂停下手里的筷子：“少多少？”褚平有些害怕地说道：“只有之前的一半左右。”“按理说的话，周末应该更高一点才是，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李茂皱起眉头。褚平有些紧张：“我调查过了，从今天开始，安平电器搞促销大甩卖，说连续搞几个周末，是什么三月开门红活动。”“这样的事情，你应该主动地早一点跟我说，而不要等到我问到你了，你再说。”李茂有些不高兴起来。褚平讪讪地说道：“我是，我是想，自己先想个对策的。”“想到了吗？”“目前还没有！”“自己想不出来，那就要集思广益，大家一起来想！你们三个臭皮匠，不就抵得上我这个诸葛亮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