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酒味道还是很正的，是偷我爸爸的。”邱灵看着李茂倒着酒，笑着介绍。这是一瓶莲花玻璃瓶的剑南春，据说酒瓶设计是取材于唐代美女的曲线造型，既能美观大方，又显出雍容华贵。李茂印象中似乎酒厂还因为这个造型跟别的公司打过官司，说对方剽窃他们的造型创意。“我不太懂。”李茂不在意地摇摇头：“不过这个酒让我想起了我一个同学。”“女同学？”邱灵好奇地问道，看着李茂的手抚摸着酒瓶上端圆润的地方。“男同学，名字里带有一个‘春’字，”李茂回忆着匆匆过往，“这小子看到漂亮女生的时候，就特别喜欢上去拍马屁献殷勤，所以我们都喊他‘贱男春’。”邱灵噗呲笑出声来：“哪有这样说自己同学的。”“就是因为关系好，才这样称呼的，你看，学校里那些跟我不太熟，关系一般的老师，看到我要么喊李老师，要么叫李主任，关系好的，要不喊我李哥，要不喊我茂哥。”“程宇锋有时候喊直接喊你狗东西呢！”邱灵不服气，找了个非常不典型的例子来。“这狗日的就是目无尊长，不把豆包当干粮，下次他再喊，我收拾他。”李茂嬉笑着举起酒杯来，“我们先喝一口。”邱灵点点头，跟李茂碰了碰杯，抿了一小口，喝下去的时候，眉毛明显紧了紧。“那柳云卉喊你什么呢？”邱灵想了想，问道。“当然喊老公了。”李茂大咧咧地笑着。“胡说，我从来没有听她这样喊过。”“私底下也会喊‘欧巴’。”李茂继续胡诌道。最近韩流袭来，不少人都痴迷于看韩剧，尤其是宋慧乔、宋承宪主演的《蓝色生死恋》，主角错位的命运、纠缠的感情、悲惨的结局，都赚足了不少人的眼泪。这些电视剧还带火了不少词汇，比如像什么“欧巴”“阿加西”“卡机嘛”“思密达”。邱灵还是不信，柳云卉这种性格，即便是单独跟李茂相处的时候，也应该不至于甜腻腻地喊一声“欧巴”的。李茂也不管她，自顾自地吃菜喝酒，还时不时地点评一下：“嗯，这个熏肉味道很赞，这个酒还真不错，入口尤其香醇。”邱灵也喝了起来，第二口的时候，表情没有那么痛苦，但却莫名其妙地扔下一句话：“再好吃的菜，吃多了就会腻；再好喝的酒，喝多了也会吐。”她话中有话，李茂一下子就听了出来，但他装作不懂：“要看是什么了，我从小到大喝了几十年的粥，从来都没有喝腻，每天早上来一碗热粥，惬意得很。”春州这一带的人，都喜欢喝大麦糁或玉米糁熬煮出来的粥，尤其是早上。邱灵闷闷地又喝了一口：“可是，这也不妨碍你经常出去喝点酒啊！”李茂点上一根烟，不去理会。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不过只要邱灵说起一些别有用意的话时，李茂都会快速转移话题，不让她继续下去。吃了二十几分钟，不知道是空调制热效果正佳，还是喝了酒的缘故，邱灵白皙的面庞上还是泛起了红晕，她站起身来，脱掉大衣，露出里面的黑色紧身线衣来。线衣紧贴在衣服上，将她曼妙的身姿完美地展现出来。不得不说，邱灵的身材还真是不错，曲线玲珑，凹凸有致。李茂看了两眼，心里评估了一下，怕是介于c和d之间，似乎比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还要好一些。“听说你下学期要停薪留职？”邱灵脱掉大衣，坐了下来，边喝边随口问道。李茂心想，妈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狗日的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的，但既然连邱灵都知道了，估计知道的人也不会少，好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多数学校都有类似的现象，其他人也乐得能够从中分到一点好处。“是的，”李茂点点头，“我忙着搞副业呢，目前已经开了几个门店，今年准备扩大一下规模，所以没办法兼得鱼和熊掌，只能停薪留职了。”“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啊！”邱灵冲他竖起大拇指。李茂呵呵笑笑，心说这是屁话，男人安心教育教学工作，就不是真正的男人了？不过他也清楚，现在社会对成功人士的评价，无外乎权钱二字，在初中小学里做老师，尤其是在农村初中小学做老师，一没权力二没钱，除了一个教书匠的名头，其他什么都不是。不但社会上的人瞧不起，就连很多男同学在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都不乐意去选择师范专业，导致中小学女老师的比例越来越高。有的地方的小学中，男老师寥寥无几，绝大多数都是女老师，比例严重失调，也带来了学校安全管理难、学生阳刚之气淡薄，间接演变成娘炮当道……“我这纯粹是混口饭吃。”李茂笑了笑。邱灵摇摇头：“我知道，小卉是一个非常热爱这份工作的人，你如果选择经商闯荡，她估计是帮不到你什么忙的。”李茂摆摆手：“我要她帮什么忙，我就是想让她能够安心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做。”邱灵愣了会儿，喝了一大口酒，咳嗽着放下酒杯缓了缓，抬起头说道：“但是，我可以帮助你。”李茂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有些不太高兴，皱了皱眉。邱灵却浑然未见，继续说着：“我甚至可以辞职，我虽然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但我自信自己还算聪明，学起来的话也不会慢……”“女孩子有这么一份安稳的工作，已经超过了很多同龄人了，安安稳稳的，很好。”李茂劝了一句。说完之后，自己都暗笑，那会儿周采薇说要辞职出去，自己可不是这么说的。因人而异吧。邱灵也不反驳，继续喝着酒，一杯酒快喝完的时候，她眼皮似乎有些沉，但还是勉强支撑着讲着自己的故事：“春节期间，我家里人让我去相了一门亲，是我们镇上一个副镇长的儿子，矮矮胖胖的，样子长得真很一般，我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但找个对象，也不能太拉胯吧。”李茂心想这要是谁了，倘若是马爸爸的话，不知道多少人会说：我爱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爱他的长相。“对，起码要说得过去，不然晚上会做噩梦。”李茂笑了笑。“你看你也是这么想的吧，”邱灵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对，你这是安慰我呢。”李茂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不过说了句实话，怎么就变成了安慰她呢。“你为什么选择小卉，还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邱灵幽幽地说道：“我知道，自己没有小卉长得漂亮，所以你看不上我，你要是想换个人，起码也会找一个比她还要漂亮的人吧。”这话说得李茂有些尴尬，跟柳云卉差不多漂亮的，自己也不会拒绝的，比如，周采薇。但他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点点头：“这是当然。”“不说你了，”邱灵喝完杯中剩下的一点点酒，放下杯子，眼神有些飘忽，“我家里人都觉得这门亲事不错，轮番上阵来劝我同意，可是我始终不愿意，现在我都不敢回家，一进家门，就会一群人围过来叽叽喳喳，只要我不点头同意，我爸妈还有我哥嫂，都是唉声叹气的，压抑得我都没法呼吸。”“你之前不是喜欢曹子健的嘛？”李茂说道。邱灵有一段时间是跟曹子健走得很近，学校里的很多同事都以为他们已经走到了一起，就像李茂和柳云卉一样。“你们都这样认为？”邱灵苦笑起来，“那是我觉得，你看不上我了，我又不可能竞争得过小卉，所以才想逼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李茂皱了皱眉，心想自己初来乍到的时候，不管是从学历上，还是从家境上，都不算是一流，那会儿自己还没跟柳云卉表明态度，邱灵就已经有意疏远了自己，现在回过头来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莫名其妙。又过了一会儿，邱灵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李茂撇过脸去抽烟，装做不想让她抽二手烟的样子，实际上是不想听她的话。半根烟的功夫，她竟然不再说话，四下里一片寂静。李茂疑惑地扭头一看，邱灵竟然伏在桌子上睡着了。卧槽，这是什么情况！喝醉了吗？这怎么办？李茂头脑中飞快地想着，第一，将她背着送回她自己的宿舍去睡；第二，让她晚上睡在自己床上。不外乎就是这两个选择。如果选择第一种办法，那就不可避免地要去抱着她；如果选择第二种办法，那自己晚上睡哪儿？而且无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办法，万一被路过的人看见，那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这样的流言蜚语李茂是不在意的，但万一传到柳云卉的耳朵里，这个傻丫头又会怎么想？李茂有些烦躁地抽着剩下的烟，思索着能不能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时候发现邱灵的眼睫毛忽然动了动，眼皮似乎微微掀开。难道她没有醉，而是在装醉？“唉，电视上说人昏睡过去，用冷水一泼就能醒过来，也不知道真假。”李茂自言自语地说道，然后拿出一个水盆来，放在自来水下哗哗地等着水。等到大半盆水的时候，捧着走到饭桌旁。邱灵突然抬起头来：“哎呀，我竟然睡着了，该死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