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我错了，下次肯定不会了。”周采薇老老实实地道歉，小心翼翼地像是一个偷吃糖果的孩子。“错了就要接受惩罚。”李茂忍住笑，以后保不齐会被周采薇撞见，或者被他们两个人共同认识的人撞见自己跟柳云卉一道，这样也会有个不错的借口。“你想要怎么惩罚才能不生气？”周采薇可怜巴巴地说道。妈的，这要是换在别的场合，一定选择打屁股。李茂心里胡乱想着，嘴上却说道：“很简单，以后我陪别的女孩去玩一天，你也不准生气。”周采薇没有意识到这是李茂挖的一个大坑，反而觉得这是李茂在跟她示威，有点像小孩子斗气一样，你偷吃了一口我的雪糕，我也要吃一口你的雪糕。“行，我保准不生气！”周采薇轻松愉快地回答，甚至还觉得，这也算是惩罚吗？李茂笑了笑，这傻丫头还是上了当，自己说是陪别的女孩玩一天，这一天究竟是哪一天，最终解释权不还在自己手上？如同商家搞活动，都喜欢在最后加上一句“最终解释权归本公司所有”，有了这句话，很多事情就可以暗箱操作。又一次轻松骗过周采薇之后，李茂哼着小曲走进办公室。“哟，我们李主任有什么喜事，这么高兴啊？”正在跟柳云卉小声嘀咕着什么的叶丽，看到李茂大咧咧地摇晃着走进来，忍不住带着讽刺问道。“我能有什么好高兴的，我又不是张良鸣，马上要当爹了。”李茂撇撇嘴，给几个抽烟的同事散了烟。钱留山立马就接过话来：“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张良鸣的？”几个人都嘿嘿地笑了起来。叶丽岂会怕他们，摸摸自己已经有点显怀的肚子，昂然说道：“反正是我的。”钱留山点上烟，猥琐地笑了起来：“张良鸣真有福气，不用动x子，有人叫老子……哎哟，怎么还动手了？”叶丽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核桃就扔了过去，正砸在钱留山的头上，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李茂让柳云卉别去食堂，到自己宿舍里面来。以前柳云卉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推辞两句，这次却直接点了点头答应，让李茂有些奇怪，但他也没有多想，哼着小调去镇上买了两个菜。里余镇虽然不大，但解决起两个人的晚饭问题，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有一定的钞票，只要要求不要太高。李茂对吃穿并不讲究，柳云卉则更不讲究。特色卤味猪头肉一碟，手撕鸡一只，一盘花生米，外加自己炒的两个时令蔬菜，基本上也就能够解决问题。等到冷菜热菜都摆上桌了，柳云卉也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玻璃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从江圩市那边，带了点江圩老酒。”李茂愣了愣，江圩市有不少私家酒坊，酿造的白酒也没有什么品牌，都统一叫做江圩老酒，名气虽然响亮，但实际上就是一些小作坊在家里自行酿造的白酒，纯度倒是足够的，但要说口味和品质，只能说的一般般。但李茂瞬间就明白过来，这是柳云卉省吃俭用带给自己的礼物，在她看来，这一瓶江圩老酒，可绝对是一份珍贵的礼物，是不能以价钱来衡量的。更何况，她这次难得有机会代表区里去参加全市的教研活动，又是去了一个别的县市，要说讲礼貌的话，或者是按照不成文的规矩，的确应该给同办公室的同事们带点本地的特产。但办公室里十几个人，每个人就算是带上五十块钱的东西，对她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所以她想来想去，还是没舍得，只是给李茂带了一瓶江圩老酒。好在办公室的同僚都清楚柳云卉的家世，也知道她跟李茂的关系，所以大家都没在意。李茂看着这一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酒瓶，却欣喜地笑了起来：“这是专门送给我的？”“嗯。”柳云卉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问了一个本地的老师，他说江圩市最出名，就是江圩老酒。”李茂心想，这个狗日的同行，肯定是跟柳云卉开个玩笑，估计他也没有想到柳云卉竟然是这样的实诚。柳云卉拧开酒瓶盖子，拿过李茂的酒杯，轻柔地给他倒起酒来。脸皮厚得如同城墙根的李茂，这会儿都有些觉得过意不去：“我自己来吧。”“没事，快好了。”柳云卉赶紧说道，手上还是因为紧张，而倒泼了一点在桌面上。李茂赶紧抽出一张餐巾纸来擦了擦：“放下吧。”柳云卉有些懊悔，但又不想在李茂跟前多说什么，结果餐巾纸来，默默地将桌面上的酒水擦拭干净。“要不然，你陪我喝一点？”李茂笑着缓解一下气氛。柳云卉红了红脸，摇了摇头：“我不会喝的。”李茂突然想到一个段子，嘻嘻笑道：“不会啊，那好办，我教你好了，第一步，张开嘴；第二步，把酒倒进嘴里；第三步，咽下去。就跟喝水一样，这有什么会不会的。”柳云卉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无赖，又没法反驳，只好苦着脸说道：“我，我不是不会，是喝不下去。”李茂心想，这要是换了别人，说辞就多的是，什么喝不下去，难道喝过吗？不喝过怎么知道喝不下去？既然喝过，有一有二就有三，那再喝一次试试看……不过跟柳云卉，李茂自然不会这样戏弄她：“算了，你就看我喝吧。”第一口进肚，一股别样的辛辣味道直蹿入喉，江圩老酒都是小作坊酿造的，略微有些浑浊，酒精度都也比较高，入口比较冲，但却是纯粮酿造的，比起那些工业化生产的白酒，的确是别有一番滋味。看着李茂喝完一口，似乎在左右品味，柳云卉忍不住问道：“这酒怎么样？”怎么样？说好肯定不能算上品，尽管有可取之处，但毕竟是产出粗糙，也缺乏必要的处理手段。只不过，既然是柳云卉精心挑选的礼品，李茂也只能点点头：“这个酒非常醇厚，还夹杂着天然的味道，我很喜欢。”“哦哦，那就好。”柳云卉如释重负，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微笑来。“除了给我带了这瓶酒，其他同事没有准备礼物吧。”李茂放下酒杯，问道。柳云卉愣了愣，旋即点了点头：“嗯。”果然不出所料，李茂吃了一块猪头肉，一边咀嚼着一边思索着，里余初中的一些陋习，也的确是要改改了。别的不说，这里不成文的规定有很多，比如外出学习的老师，要给同事们带点当地的特色礼物；新婚的老师，要给每人一包烟，不论男女同事；生孩子的老师，要给全校每个人一袋鸡蛋，而且必须给九个，多一个不行，少一个也不行。这些规定，既然是约定俗成的，李茂也没有想要挑战的意思，入乡随俗，天王老子也不能例外的。但凡事也要有个度。比如第一条，这就有些过分，江圩市虽然是外地，但这个外地未免也太近了，这若是被安排去春州市外的其他市，或者出了省份，给同事们带点小礼物也是处好关系的一个手段，只不过仅仅是出了县区，也不管去了哪里，就要办公室每个人都带一份，那就有些过头。“不带就不带吧，这样的恶习也的确不能惯着。”李茂宽慰着她，“如果有人拿这个事跟你说，直接告诉他，江圩市盛产鱼圆，他真要的话，回头送他一颗。”柳云卉才不会这么说，摇摇头：“没事的，我会解释好的，而且我回来半天了，也没有谁给我这样说过。”“我是说万一有人这么说，下午办公室里不是有人没有来嘛。”李茂解释道。下午的时候，邱灵就没有来办公室，也不知道她人跑哪里去了。她去哪里李茂并不关心，只是最近邱灵的胆子似乎越来越大，加上李茂自己安心待在办公室的时间有限，万一邱灵脑子抽风，去跟柳云卉说类似的废话，以柳云卉的单纯善良，未必应付得了邱灵。“哦哦，好的。”柳云卉老实地点点头。过了会儿，柳云卉停下筷子，顿了片刻，这才说到：“我听海兰姐说，说是，万家电器那边，是不是要组建，组建好几个部门？”“没错，争取一两个月的时间搞定。”李茂也没当回事，直接应道。话刚说完，他就有些疑心起来，孙海兰是见过周采薇的人之一，又跟柳云卉透露了公司的重大事宜，会不会说漏了嘴，将周采薇给泄露给柳云卉呢？想到这里，李茂上下打量了一番柳云卉，并没有觉察出什么异样来，这才稍稍放下心。“我暑假后停薪留职，一心去做好万家电器的事情，如果做不好的话，还是回到学校里面来，你不用太担心我这边的事情，认认真真地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争取在教学教研上展现出你努力的结果来。”李茂放下酒杯和筷子，握了握柳云卉的手。必须要让她跟万家电器割裂开来，让她去忙自己的事情，这样，她跟周采薇碰面的机会，才会压缩到最低。男人，在这个时候，多少有些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