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赶紧追了出去，这个节骨点上，一旦放走，没准就是又一次永恒的失去。“你听我说。”李茂赶过去想要拉住周采薇的手。周采薇倔强地甩开，继续往前走着。李茂这个无赖肯定不会就此放手，紧着着她的步伐，快到校门口的时候，老黄头还想冲他打个招呼，但看一看这个架势，那个漂亮的姑娘铁青着脸快步往外走，李茂则是紧跟在身旁。老黄头还在疑惑，这姑娘不是说她只是李茂的同学吗，怎么刚进去就闹翻了？年轻人都是这么容易生气的？李茂看了一眼老黄头，也没多说什么，心里却暗骂，这个老头，平时学校门口不管来了谁，只要是个陌生人，他肯定不会轻易放人进去。就算来人说来找某某老师，他也会电话联系一下，然后才放行。偏偏这次他什么都没做，就直接放行了！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被周采薇抓个现行。但李茂没时间跟老黄头计较，紧跟过去跟周采薇解释道：“刚才那个真的是我的同事，这不大家都觉得她老实，跟她开玩笑呢。”“不信的话，你可以跟我回去问问。”“眼见未必为实啊，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周采薇根本不理睬，一路快走着毫不停步，一直走到镇区。虽然是初春，但气温并不算高，她这一路快速走来，已经出了一身汗，但她头也不回，也不听李茂的任何话，捂住耳朵，头转向一边，看都不看他一眼。直到春州市区开往镇区的公交车到了，她直接上车，依旧是一言不发。李茂知道，再追过去也是于事无补，只能等着她稍微气消了之后，再慢慢解释。与其一个窟窿补不好，还不如看看能不能把另一个窟窿给补上。刚才让柳云卉先走，而他却一路跟着周采薇走了那么久，柳云卉是单纯，但并不是傻。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柳云卉脸色苍白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璀璨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碍于有其他人在场，李茂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反而不好解释。整个一下午，李茂都处在无比烦躁的状态，一根烟接着一根地抽，几个不知道缘由的年轻男老师，还开玩笑说今天李主任怎么烟瘾变大了。李茂明显感觉到，当这些人开玩笑的时候，柳云卉的肩头轻微地抖动着。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办公室里的老师都走光了，上晚自习的去食堂吃晚饭，没有晚自习的早早地回家。“中午的时候，那个，那个的确是我春师的同学。”李茂无力地辩解着。“嗯。”柳云卉点点头，并没有像周采薇那样完全不理睬。李茂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手却没有任何动作，安静地垂着。“她分配在海山实小，的确也很喜欢我，所以今天看到我搂着你，才会那样气恼，她毕竟是远道而来，真这样负气离开，万一路上出了点什么事情，我也于心不安，所以我就送她上了公交车。”李茂这番话早就想了好几遍，说出来也是无比顺畅。当然，这番话里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第一，周采薇的确喜欢他。第二，周采薇看到这一幕，的确很生气。第三，他真是不放心，所以追了出去。第四，他直到送周采薇上了公交车，这才返回学校。妈的，就算是老天爷站在跟前，李茂都觉得自己可以脸不变色。脸皮至厚则无敌。柳云卉依旧是轻轻点点头“嗯”了一声。“所以，你不要乱想，安心做你自己的事情。”李茂终于轻轻拍了拍她柔弱的肩膀。柳云卉抬起头，眼眶虽然有些红，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嗯。”三个“嗯”，表明了一个态度。李茂猜到此刻她心里估计也是比较复杂，但不管怎么说，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信任。傻丫头的傻，并不是智商上的愚蠢，而是一种善良的体贴。“你打个电话问问人家，有没有安全到家。”柳云卉看着李茂，轻声地说道。李茂都觉得有些愧疚，到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在担心着别人！“我来问问。”李茂点点头，当着柳云卉的面就拨通了电话，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躲到一边去打，那样就显得有些心虚，就在这里打，就是给她信任的一个最好的回报。不过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Sorry……pleaserediallater.”“关机？！”李茂从柳云卉耸耸肩膀：“算了，回头我再打着问问吧。”晚饭两个人也没有在宿舍做，直接去食堂吃了，李茂吃得快，然后手机放在桌下盲打，给汤鸿鹄发了个短信，让他帮忙联系一下周采薇，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并且让他随便找个别的理由，千万不要说是自己让他打听的。刚才打周采薇的电话，说已经关机，实际上极有可能自己的号码被周采薇给拉黑了。那么继续打下去也于事无补。汤鸿鹄没弄懂李茂的意思，还问道：你们是吵架了吗？李茂早就将来电和短信设置成了静音模式，趁着柳云卉不注意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看到汤鸿鹄这句话的时候，都有些无语了，只好又回了句：你只要打听一下她在不在家就行。几分钟之后，汤鸿鹄来了信息：联系过了，在家，你怎么不自己打电话给她？李茂悬着的心落了地，这个问题他也懒得回，也没法回。“我吃好了。”柳云卉抽出一张纸巾，轻轻地擦擦嘴。“那咱们去操场散散步，然后回宿舍加班工作。”李茂把手机塞进裤兜，笑着提议。柳云卉想了想，摇摇头：“不散步了，我明天作文课，还有一半没有批改呢。”李茂难得地没有强行要求她一起走走：“那好，我正好也要准备一些公司部门职能安排的细则，就陪你一起工作。”……第二天的时候，办公室里就已经有人开始传开来，说是昨天有个漂亮的女孩来找李茂，然后看到李茂跟柳云卉一起之后，气得当场就跑开，而李茂也不管不顾地追了出去等等。毕竟昨天中午的时候，学校里不可能没有人看到这一幕，然后传来传去，总会有些变化。李茂在办公室的时候，其他人不好多说什么，等他夹着课本上课去，一些人就议论纷纷起来，尤其是那些年轻的男女，两三个人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仿佛在议论着什么国家大事。老钱等上了年纪的人则懊悔：“竟然有跟小柳差不多漂亮的女孩，个头还略微高一些，打扮也时髦，妈的，我怎么就没这个眼福看到呢？”同班教数学的陈广平平时闷头不怎么说话，今天却也怼了钱留山一句：“你勾搭了十几个留守妇女、寡妇的，都没有一个绝顶漂亮的？”“放屁！”钱留山毫不客气地骂道，“十几个？人缝里看门，把人看扁了，明明是三十几个好不好。”他本想说“门缝里看人”，一急，又说颠倒了。以往他出现这样的错误的时候，大家都会哄笑一堂，但今天没有几个人留意他说的什么。叶丽环顾了一下四周，脸上露出愠色：“你们这些人，小卉还在这里呢，叽叽喳喳的要议论回家议论去。”其他人都知道她的厉害，没人愿意当出头鸟，声音都小了很多。叶丽走到柳云卉跟前，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出去说话。人多眼杂的，真不是个说掏心掏肺话的地方。柳云卉知道大家在讨论昨天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劲地埋头做自己的事情。这会儿叶丽喊她出去，她顺从地跟了过去，却是一脸的平和。“昨天你亲眼看到那个女孩了？”叶丽直接问道。柳云卉点点头：“嗯。”“李茂还追出去了？”“嗯。”“你没有拦着？”“嗯。”叶丽急了：“你除了说‘嗯’，就不能说点别的？”“说什么呢？”柳云卉有些讪讪地皱皱眉，自己不是在回答她的问题么？“比如，”叶丽比划道，“比如这女孩叫什么名字，是李茂什么人，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李茂说，这女孩是他在春州师范的同学，也是喜欢他的一个女孩。”柳云卉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叶丽瞪大了眼睛：“你就没问李茂是什么意思？”“李茂说，就只是他的同学，怕人家负气走了，路上出什么意外，所以一直送她上了公交车，才回来的。”柳云卉乖乖地回道。叶丽都要抓狂了：“你相信李茂的话？”“当然相信。”柳云卉点点头。自从认识李茂以来，这家伙一开始的时候有些无赖，但很关心自己，无论从生活上，还是从工作上，那份关爱体贴是不会有假的。他平时那样，外面估计也会有女孩喜欢这样的类型，这应该也是在所难免的，只要他一颗心在这里，那么还怕什么呢？“你呀，傻得冒泡了，没得救了！”叶丽无可奈何地叹着气，摸了摸肚子，像是对柳云卉说，又像是跟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说，“你可不能这么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