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住了大本营这边，相当于已经有了一个可靠的后方。但前线还没有一点“敌情消息”。有很多话是不宜跟汤鸿鹄说的，一来是双方关系并没有密切到这个程度，倘若全盘托出，没准贼心不死的老汤会以为他自己还有机会，将这些有用的情报献宝一样透露给周采薇；二来如果说不清楚的话，这孙子就会反复问，问得人心烦意乱。商量对策的最佳人选，就只有褚平了。毕竟，没有比他更了解这其中关节的人。但这两天，为了更好稳住柳云卉，李茂也一直没有离开里余初中，就算是周六，他也是一路送陆雯雯去培训，然后直接送柳云卉回叶家镇的老家，甚至还留在那里吃了顿午饭。等到下午的时候，这才赶到了大市场的门店里。褚平见他来了，连忙给他看新布置的手机展台：“我们把这边腾出来之后，可以安排五个柜台，导购员还可以在里面为客人服务……”“不看了，陪我去里面坐坐，喝喝茶抽抽烟。”李茂摆摆手，“这些事情，你就别跟我讲了，回头等池经理来了，你跟她好好说说，看看她的意见。”褚平正在兴头上，还准备跟李茂说几个他自己精心设计的小方案，见李茂不感兴趣，有些失望，但还是跟着他走到里面的办公室，泡上茶，点上烟：“你怎么搞的，感觉情绪不高，难不成这几天大姨夫来了？”“别提了。”李茂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把事情经过简单跟褚平交代了一番。“那肯定是她把你的电话拉黑了。”褚平立即得出结论，并且摸出自己的手机来，“我来给她打个电话试试。”电话拨通，褚平按下免提，可以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音乐彩铃声音，是孙燕姿的《天黑黑》：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是否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我走在每天必须面对的分岔路我怀念过去单纯美好的小幸福爱总是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好孤独……音乐声戛然而止，电话那头传来了客服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褚平耸耸肩膀：“不接我的电话，肯定是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李茂忍不住自己也打了一通，结果依然是对方已关机。“妈的，还真是拉黑了！”褚平也有些慌张：“这可怎么办呢？”李茂默不作声地抽着烟，想着对策。褚平埋怨道：“说来说去，都怪你自己，这下翻船了吧。”李茂却笑了起来：“狗日的信不信我马上就去告诉康雪琪，说你暗恋这边的音乐培训班的老师魏青。”“哪有的事情？”褚平急了，脸都涨得通红。“你觉得，到时候康雪琪会信你的话吗？”李茂拨弄着手里的打火机，玩世不恭地笑着。“狗日的，你太阴险了。”褚平泄气了，只得认输，“那你准备怎么办呢？”“先就这样吧，反正你有空的时候，偶尔跟汤鸿鹄旁敲侧击一下，要注意分寸和方法，试探着问问有什么发现没有。”李茂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想了想补充道，“可以装作是去春州办事，然后请同学吃饭嘛，喊上老汤，顺便喊上周采薇。”“可是她都不接我的电话的。”褚平有些无奈。李茂骂道：“你脑子进水了？不会想办法吗，比如打公用电话，比如发短信告诉她，就只有你一个人，再不济让汤鸿鹄约。”“哦哦，好的。”褚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即又有个问题，“那，来去的路费，吃饭的钱，你给报销不？”“报！办得好的话，还有奖励！”李茂大手一挥，只要能挽回这段关系，花点钱怎么了？褚平一根烟抽完，又给李茂和自己点上一根，闷头抽了片刻，问道：“你，你这还是想继续脚踩两只船？这可不是个办法啊，不可能两全其美的，还是要做出一个选择。”“我知道！”李茂有些烦躁地喝了一口茶，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睛想着办法。……春州市区商业街的一个咖啡馆里，此刻播放着粤语歌《飘雪》，优美的旋律，让坐在角落里默默喝着咖啡的人触动着心弦。在春州这样的三四线城市，尚没有形成喝咖啡的氛围，因此这家咖啡馆看上去虽然装饰不错，有点复古气息，但顾客却是寥寥，只有角落里的两个人。听到“冷风催我醒，原来共你是场梦，像那飘飘雪泪下，弄湿冷清的晚空，原来是那么深爱你，此际伴着我追忆的心痛……”的时候，周采薇的眼泪也忍不住落下，弄湿了精致绝美，却有些憔悴的面庞。对面的范云容体贴地抽出一张面纸递了过去：“你有没有问清楚情况，万一，我说万一，真要是误会了，你不后悔吗？”周采薇擦去眼泪，摇摇头：“不用问了，那个女孩我在江圩市培训的时候见过，她用的公文包就是我送给李茂的，本来我也以为是同款，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两个人还正好在同一个学校？而且，我看到他们的时候，搂搂抱抱的，绝对不是在开玩笑。”“那女孩长得怎么样？”范云容有些不理解，在她看来，这些男人不都是喜欢漂亮的女孩吗，李茂都已经有了这么漂亮的周采薇，这么还会跟别的女孩好呢？“我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的确很漂亮，看上去也很温柔乖巧。”周采薇说道。“总不至于比你还要漂亮吧？”“我不好说，反正我没有见过比她漂亮的。”范云容愣了，半晌才冒出一句话来：“李茂这家伙，还真不是个东西！”周采薇抬头皱了皱眉，本能地想反驳，但一刹那间才明白过来，范云容这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所以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范云容看到了周采薇这样的神情变换，也清楚她的想法，劝道：“你就这样认输走人？这还是那个我认识的骄傲的周采薇？”“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周采薇本来都端起咖啡杯准备抿一口，听到这话，不由得放下杯子。范云容沉思了片刻，说道：“我觉得，你应该要反击，要去宣示主权。”“可是，”周采薇犹豫起来，“我都已经把他的电话号码拉黑了。”“你傻呀，当然不能自己去倒追了，这样只会让他更加得意。”“那还能怎么办？”范云容笑了笑：“汤鸿鹄不是你们俩的同学吗，没事的时候，可以让他旁敲侧击，试探试探口风。”汤鸿鹄最近一段时间在追求范云容，范云容自信能够让汤鸿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周采薇眼睛中闪过一丝光亮，想了想：“可以让汤鸿鹄去跟褚平打听，不要直接跟他联系。”“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范云容拍拍小胸脯。周采薇低下头，纠结地摸出手机，颠来倒去地转了几圈，这才解锁，将李茂的号码从黑名单中拉了出来。“但我也不会主动跟他联系！”周采薇心里暗暗发狠。……星期天下午，柳云卉收拾完了东西，先是送弟弟柳云华去学校，然后回家等着李茂过来接她。这是两个人商量好的。在她没遇到周采薇之前，李茂只要有时间，周日下午都会来接她，这次倒也不是故意为之。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柳云卉的手机却响了，是叶丽打过来的：“我回家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你说那个女孩是非常非常漂亮的，这样的女孩在春师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李茂，以男人的尿性，会拒绝得了？”柳云卉老老实实地说道：“我，我不知道呀。”“所以，你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叶丽提高了嗓门。这个傻丫头，在工作方面还好，偏偏在感情方面，总让人觉得傻傻乎乎的，加上遇到了李茂这样的滑头，不上当才怪。叶丽早就有这样的预感，不过一直以来没有什么证据，她也就不好多说什么，现在，证据确凿，换了别人，根本不会听李茂那番辩白，偏偏柳云卉还就信了。“那，那他都这样说了呀。”柳云卉不知该怎么办。叶丽哼了一声：“我们不仅要看他说了什么，还要看他做了什么，这样，你遇到他的时候，先把事情问具体一点”“问什么呢？”柳云卉完全不懂。叶丽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你别问了，明天早上我来问，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经验丰富的猎人的眼睛！”柳云卉反倒吓了一跳，有点怕：“你，你别，你好好说，不要……”“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他着想？”叶丽怒其不争地跺了跺脚，跺完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忙安抚了摸了摸肚子，小声安稳，“不怕不怕。”“不是的，我是说，你们，你们不要吵起来。”柳云卉也小声地辩解着。叶丽调整过情绪，哼笑一声：“你别担心，我做事有分寸，保准能够问到实情，如果他真心对你，以后就不能有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人出现，起码，要他跟那个女孩断绝关系。”